得到手机密码，小昔好奇地解开古颜的手机。
迎面看过去便是与李忘昔的聊天记录。
很直接地突出了古颜的困倦。
“唔…颜妹给忘昔的备注好个性哎～”小昔看的津津有味。
…
（两小时前）狗男人：“我陪小妹出去了，估计得晚上回去，别担心。”
（一小时三十三分钟前）古颜：“去哪？”
（一小时三十二分钟前）狗男人：“哟？醒挺早。”
（一小时三十一分钟前）狗男人：“小妹吵着要见个网友，她不告诉我具体位置，但是肯定要过崇明岛了。”
（半小时前）古颜：“哦。”
（二十九分钟前）狗男人：“小妹说马上就到了，华国近代第一城。”
（二十七分钟前）狗男人：“又睡着了？”
（二十五分钟前）古颜：“别他妈发了！烦死了！让不让人睡觉啊！老娘要睡到晚上！有什么事给你大老婆发！！”
（二十五分钟前）狗男人：“……昔儿手机没有静音的习惯，我怕吵到她睡觉。”
（二十三分钟前）古颜：“滚！”
…
“唔……怪不得颜妹这么不高兴呢……”
小昔默默把她的手机在枕边放好，接着卷起被子，一骨碌滚到自己那边的床边。
“嘿咻…嘿咻…”从暖洋洋的被子里伸出一只嫩白的小手，捞了好几下才终于从床下的地毯上捡起自己的手机。
接着小昔便跟小帕朵偷凯文老大泡面似的，“呲溜”一声把手缩进了被子。
顺手还把滑落的吊带拉回到肩头。
用手挡着眼睛，适应了一小下屏幕亮度，然后再解锁，接收着最新的消息。
小昔在被子里团成一团，眯着眼睛，先把各种游戏或者App的推送扫掉。
这才不紧不慢的斟酌起李忘昔发来的消息。
“唔…家纺城是干什么的呀…应该是…卖床上用品的？”小昔用手揉搓着发干的眼睛，有些似懂非懂。
管它呢～
继续向下翻…
看到了李忘昔十几分钟前的消息。
“现在往镇上走吗…”
“刚才已经出家纺城了呀…”
继续看下去，还有李忘昔拍的照片。
“咦？这是镇吗？看照片…这个镇都比县好了不少哎？”小昔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下，感觉差不多。
这是肯定的，近代第一城的镇离市中心又不远，更别说这边还是挨着家纺城，就算是镇上，氛围和环境比小山城好多了。
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独特的魅力。
就像李忘昔不喜欢魔都的氛围，但也丝毫不影响魔都的繁荣、发达、纸醉金迷。
就像山河四省，考公大省。不免有人不喜欢其氛围，同样也有很多人沉浸其中，接受孔孟之乡的洗礼。
嗯～小昔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管大小好坏，她喜欢有李忘昔在的所有城市。
嗯…有古颜在的也行…
…
看向身旁熟睡的姐妹。
小昔歪着头，把赖在古颜胸口，压的后者直皱眉的九月抱到自己怀里。
然后她满脸愉悦地躺了上去，继续期待着李忘昔的远程旅游云分享。
“呀，忘昔发新消息啦！”
“哦？忘昔居然会发这么长一段哎？好少见。”
“让我康康～”
片刻之后…
“哎？！！！！”小昔被李忘昔刚刚发来的消息震惊到睡意全无。
如果不是出于尊重，和被当成枕头的古颜还在睡觉的话，小昔高低要打个视频电话过去！
……
十分钟前。
给小昔拍了一张风景不错的照片发过去，李忘昔放下手机对着张萌打了几个响指。
清脆的声音把张萌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啊…啊？哥？”
“想什么呢？都快到了你不联系你这个网友？”
“联…联系？哦哦哦，对，我这就给她发消息。”张萌刚从走神状态回神，手忙脚乱掏手机的样子感觉愣愣的。
李忘昔搭着二郎腿，半躺在老板位，单手托腮，认真又好奇地问道：“差不多能透露点关于你这位网友的情况了吧？”
“哥，你属猫的啊，都跟你说了到了就知道了还一直问！”
“嗯，我还真是属猫的。”
“我…你———！”
“嗨呀，咱都跑了一路了，饭都没吃一口净喝茶了，哥无聊啊，好奇一下还不行啊？”
“哥！我说了要保密的，你别问了！到了你也少说话，别给岁岁吓到！”张萌晃着胳膊，娇闹道。
“岁岁？”李忘昔瞬间就提炼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唔！”张萌慌忙把嘴堵上。
“慌啥呢，见到了不一样得知道名字？”李忘昔笑道。
张萌却有些生气：“不一样！反正哥你到时候少说话，当一回我的跟班就好了！”
“好吧好吧，听你的。妹妹长大了，翅膀硬了呢。”李忘昔故作叹息。
“别阴阳怪气。”张萌越看自己这个哥，就越觉得不靠谱！
……
家中。
小昔的房间。
大床上…
“颜妹！快醒醒…快快快！”
小昔骑在古颜身上，眼神焦急，两只小手稍微用了一点力，上下左右各种摇晃。
古颜语气格外暴躁。
“干嘛！睡觉啊！”这位是起床气最大的一位。
“颜妹你起来嘛～”小昔语气可爱道。
“林往昔！我在睡觉！”古颜睁开双眼死死盯着她，怒火冲天。
“唔…对不起嘛…人家想给你看大瓜…”小昔委屈地从她身上下来，神情低落。
而古颜就更气愤了：“再大的瓜也不能挑我睡的好好的时候给我看吧？”
小昔在床上拽着被子挪到边缘，失落道：“人家…太激动了啦…下次不会了…”
“小昔，也就是我。如果咱俩没有关系，我发誓绝对要把你打到鼻青脸肿！”古颜对小昔发不出脾气，只好说说狠话发泄一番。
“唔…那你继续睡嘛…忘昔发来的大瓜我自己看喽？”小昔也不生气，揶揄道。
古颜cpU占比100%了一瞬，躺在床上转头迟疑道：“谁发来的瓜？”
“你男人。”小昔撅着嘴没好气道。
“谁？”古颜猛的起身，震惊地和小昔对视。
“你男人…”小昔无奈复述了一遍。
“李忘昔发的瓜我得坐起来吃！”
“别激动啦～先看看忘昔之前发的…”
“好，你手机还是我手机？快给我看看？！”
“我手机上的…诺……”
古颜接过手机：“我看看……”
几分钟后…
“啊？！！！！”
……
……
……
李忘昔处。
“啊？！！！！”
“哥！你反应太大了！岁岁不喜欢被别人当成异类！”张萌急忙打了他一拳。
“抱歉…”
“没…没…没…没关系……”这名被张萌称为“岁岁”的女生格外腼腆、怕生、社恐。
而岁岁的古怪并不局限于此。
如果只是言语形容，李忘昔可能不会这么快共情。
但他看到的是一名双手遍布伤疤，甚至在脖颈上都有两道刀口，却仍然拼尽全力挂着拘谨表情的人。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张萌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要保密了。
确实。
对岁岁这类有自伤、自毁、自卑、抑郁、焦虑的群体来说。提前灌注早有准备的异样眼光，这种凝视，极有可能造成严重伤害。
时间拉长，此时的李忘昔也不喊饿了，跟张萌说得一般，在最初的惊讶后保持沉默，当着一个守护者的身份。
“岁岁你害怕的话我可以让我哥走远点。”
“没…没…没事的…我…我不怕…”
“那就好。”
“嗯……”
“虽然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说真的！岁岁你好漂亮！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没…没有吧…萌萌姐…也比我想象中…更文静……”
岁岁比想象中要更加开朗一些，没一会便和张萌打成了一片。
感觉就像…正常的高中女孩一样。
吐槽天，吐槽地，吐槽学校，吐槽老师，吐槽不喜欢的男生，聊着天南海北，毫无交集与逻辑的各种事情。
…
远远跟在她们后面，李忘昔挥手让跟在更远处，开着车的司机停下。
接下来的路，由她们互相走下去就好了。
虽然这个时间很短暂，虽然以后可能只有在网络上连线的机会。但这一刻，真诚的两位女生，都怀着忐忑的心情，于现实中相见。
好在结果是好的。
张萌没有遇到李忘昔担忧中的骗子。
岁岁也没有遇到在心里无数次幻想，无数次担忧中的各类不好的人和事。
想要继续听下去时……张萌傲气的转身插起腰。
看来是要涉及到比较私密的话题了。
李忘昔对岁岁微微一笑，很绅士的停在原地，与她们隔开更远的距离。
岁岁双手十合，带着歉意微微鞠躬感谢，接着便被张萌牵着手拉走了。
不过，就算隔了这么远，以李忘昔的听力，以及练耳能力，还是能大概听清她们的只言片语。
但她们的对话…越听越沉重…越听越窒息…
直到岁岁用平和的语气阐述了她昨晚期望的作为后，李忘昔的拳头都攥紧了！
听着那些话，李忘昔心里像被重锤敲过一样难受，仿佛烙铁贴在肺腑，对罪魁祸首愤怒，对岁岁的家庭觉得恶心。
而之所以张萌非要今天来。
是因为昨天晚上打游戏时，岁岁在语音里低声呜咽着倾诉，张萌察觉到她好像要再次自杀，于是便提出来看她。
就算最终改变不了什么，但起码能救这一次也好。
所以才有了，既得保密又必须要来的前置。
“这小妮子，就算被我骂，也坚持不透露任何内容，真是善良呢。”李忘昔背着手缓步前进，用复杂的目光深深的看了张萌一眼。
……
家里。
小昔和古颜都睡不着了。
清醒是一瞬间的事！
她们都很好奇，很关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也想让面临深渊的岁岁重新爬上污浊的沟壑。
……
沿着一座座高层洋房小区的外围漫步。
很快就到了一条破旧的街道。
岁岁有些不好意思的带着张萌吃路边小摊的食物。
当然，张萌吃得津津有味。
也没有抢着付钱，因为岁岁已经抢着付了，硬抢的话会让她多想。
可能是在冬天，四周还是蛮荒凉的。
烂尾楼外墙的建筑垃圾，堆满砂石的人行道，还在不断建设的学校、小区的建筑工人。
这里忽然就有了一股在繁华外表下隐藏的荒凉气息。
但岁岁好像已经习惯了，看着这条街，眼中是麻木、空洞。
只有每次张萌跟她讲话时，她的眼中才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异彩。
仿佛连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时快。
可能是因为张萌的到来，她这顿迟来的中午饭只吃了半份炒粉。
这还是在李忘昔表示自己不饿的情况下。
很难想象岁岁平时过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接着…觉得这周围没有好去处的岁岁便直接带着他们回了家。
岁岁边走还轻车熟路的指着各个角落，磕磕巴巴地提醒着：“慢…慢点…路边有…很多木板…有钉子…我…踩到过…很疼…一星期没敢走路……”
……
东拐西拐，岁岁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最偏僻荒凉的新小区。
带他们上楼时，在电梯里还解释道：“这是……安置房……”
“家里…有些…脏…别介意…”开门前，岁岁再次不安道。
李忘昔摇摇头，表示没事。
但他还是低估了岁岁话里的不安。
一进家门，他们就被震住了。
说是家。
实际上，满屋的垃圾堆积成山，腐朽的恶臭充斥着整个客厅，这里比张萌看到过的所有垃圾场都恶心。
满屋的墙面都烂得生蛆，偶然间还能听到另一间屋子里传出疯疯癫癫地癫笑声。
岁岁却已经习以为常，带着他们躲避着地面上各种类型的垃圾，费了一番功夫才回到属于她的房间。
“见…见…见笑了！”刚一关门，岁岁便开始道歉。
“没有没有！岁岁的房间很整洁很干净！”张萌急忙安慰道。
【小妹啊…你这不是相当于说：除了她的房间其他地方都没法看吗？】
【虽然确实是没法看，但你这么说多少会对对方的心理造成负面影响啊！】
“……”李忘昔按照约定，作为一个跟班，尽量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