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把刚才吴歧和他说的那些事,说给大家知道的解连环一听,坐到侄子身边问:“什么问题?问吧。”
“叔,我想请问,古代,尤其是商周时期,殉葬制度不是比较盛行吗?那作为古代城市或陵墓的设计师,和那些建造城市或陵墓的人,在君主死后,会变成殉葬者的一部分吗?”
“如果会,那这些人不想殉葬怎么办?有没有机会逃生?比如……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于是在施工建造的时候,给自己留了逃生记号,或制定了逃生方法?”
说罢,他又圈住坐在身边,叔叔的胳膊问:“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异想天开?古时候,尤其几千年前,这种事有可操作性吗?”
虽然不知道吴歧刚才在想什么,让吴歧有了这种疑问,但解连环还是解释道:“当然有可操作性了,孩子。你可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尤其是,虽然年代比较久远的商周时期,很多底层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压迫和剥削中,但有剥削的地方就会有反抗——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尽管底层那些人,可能没能力摆脱成为奴隶或祭祀品的命运,但肯定有人是不甘于这样的命运的。”
“就拿干我们这行儿来说,很多墓里,其实都能找到当时修建这座陵墓的工匠,留下的暗道、机关。这些暗道、机关,就是匠人们关键时刻用来逃出生天的。求生欲是人类本能,谁好好的,会想死啊?你说对吧?”
吴歧对叔叔咧嘴一笑,“嗯,叔叔说得很有道理。”
解连环捏捏吴歧鼻子,也对吴歧笑了一下,“那你呢?你这小脑瓜又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才没有。”吴歧似是责怪地嗔了叔叔一眼,“只是觉得有些问题不太对劲。但我还有些地方没想明白。刚才问你那个问题,也算其一。”
说是这么说,但吴歧听了叔叔的解答,就在心里给自己刚才想的问题,下了定论:
那就是说,如果青铜铃的致幻作用,没把青铜铃自己一并隐藏起来,或幻化成别的东西,是一个“漏洞”,或者说“破绽”,那这个“漏洞”或“破绽”,是不是当初在西王母国外围,设置那棵挂满青铜铃的玄木时,设计师或负责这个任务的匠人或奴隶故意留下的?目的是不想殉葬,给自己留下一个能逃生的“标记”?
不,奴隶应该不会有这种见识,识得青铜铃的“奥妙”,也没能力想到可以借助青铜铃和挂铃铛的玄木,创造逃出西王母国的破绽,和具体实施方法。
所以……如果他前面所有的猜测和想法都是正确的,不是无稽之谈,那能做到这种事的,就只能是整个西王母国的设计者,至少也是专门负责构筑这棵,在西王母国外围,施展“障眼法”的青铜铃树的匠人。
只是想到现在,吴歧还有一事不明:这个“破绽”到底是怎么留出来的呢?
综合目前情况来看,青铜铃的破绽在于,仍然对“悬崖”之后的地域施展了障眼法(已知那就是西王母国的遗迹);但却把自身和挂铃铛的树,大咧咧暴露在落头氏的视野中。
难道是玄木附近有东西,削弱了铃铛的效用?让铃铛没能“保护自己”,把自己同时隐匿起来,或幻化成其他东西?
可根据落头氏和他提到那棵通体漆黑,形似松柏的玄木的时候,他的推断和想法:这棵玄木虽然形似松柏,但应该是不产油脂——也就是松香的。否则在这样的树上挂满青铜铃,青铜铃就起不到致幻作用,也就无法施展所谓“障眼法”,起到保护西王母国的作用。
而且作用如此紧要的树和铃铛,肯定在设计者脑海里,和“城市设计图”上有记录。建设完成,验收的时候,肯定会查验到。
要是玄木被人替换成别的,对铃铛有克制作用,或能削减铃铛作用的树,或减少树上铃铛的数量,在对此处进行验收的时候,肯定一下就露馅儿了,责任人搞不好当时就没命了,更别提之后利用树和铃铛的破绽逃命了。
所以这个“破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吴歧还真一时想不透。
但想不透,就干脆故地重游,到落头氏刚才伸长脖子,远眺看到玄木和青铜铃的地方,叫落头氏再重新帮忙观察一下便是。
再不济还有小蛇烛九阴。
烛九阴巨蛇形态,上边那只常年闭合的红色横瞳,本就有致幻、催眠的作用,所以烛九阴是不会被青铜铃的致幻能力影响的。
如果落头氏再看,还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叫小蛇直接过去树下,近距离观察一下嘛。
计划通。
这么想着,吴歧就站起身,顺便把还被他抱着胳膊的解连环也拽起来了,“叔,快走,我们马上回刚才落头伸长脖子,看到那棵奇怪的树的地方去。”
说罢,也不等叔叔回应,就连拉带拽把解连环拖走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啊?”被侄子拉扯着,无法好好走路的三爷叫苦不迭。
所幸他们这会儿,离落头氏发现前方有异常的地方不远,所以吴歧拉着走的歪歪扭扭的解连环,没一会儿就停下了。
吴歧准备让落头氏在此处重新再伸长脖子,看一眼前方十余里的那棵玄木。但在此之前,他问落头氏道:“落头,你是到这儿之后,伸脖子一看,发现前方有悬崖的?还是到这儿之前就通过感知知道了?”
吴歧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想确认落头氏是不是为青铜铃所迷惑。
如果落头氏到这儿之前,就已经知道前面不对劲,那他说前面有悬崖,但悬崖后面空无一物,就不是被青铜铃迷惑;反之,如果落头氏是到这儿之后,伸着脖子往前看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是悬崖,悬崖边有棵挂满青铜铃的玄木,那他很有可能为青铜铃所迷,看到的悬崖可能是假的。
“公子,某早就对前路有感,非是到此处查看之后才得知。”落头氏说。
吴歧“嗯”了一声,精怪的回答,让少爷定了心,不用担心落头氏此前告知他的情况,都是假象了。
他又扭头吩咐缠在自己脖颈上,给自己当项链的黑鳞小蛇烛九阴道:“小蛇,辛苦你帮我到前面十余里的地方,看看那棵通体漆黑、形似松柏的树。如果可以,请你帮我带一点儿树的枝叶和树皮回来。”
小蛇点点指节大的蛇脑袋,从吴歧身上蹿到地上,扭着一拐八道弯的蛇身,滋溜滋溜爬走了。
见小蛇的身影消失,解连环问吴歧道:“小歧,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我刚才不是和叔叔说,前面不远,应该就是西王母国的遗迹了?但关于落头看到的那棵树,我还有些疑问想再确认一下。这可能会影响到,我们能不能从现在这条路,直接进入西王母国。”
吴歧看着叔叔,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解连环,“叔叔不用担心,等小蛇回来,一切就可见分晓。届时我会解释给你听的。”
听吴歧这么说,解连环也就不再多问,安静地和众人一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