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川的心脏猛地揪紧,他强硬又不失温柔地将人转过来,果然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
泪水无声地顺着乔汐的脸颊滑落,打湿了枕套。
她的嘴唇干裂得厉害,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别碰我...\"
乔汐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
季宴川的心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他固执地擦去她脸上的泪,却越擦越多:\"先吃饭,吃完怎么闹都行。\"
他端起碗,夹起一筷子面条有些僵硬的吹了吹。
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也模糊了乔汐的视线。
面汤里飘着几片青菜,是她平时最爱吃的小油菜。
\"张嘴。\"
季宴川将面条递到她唇边,语气不容拒绝。
乔汐别过脸,泪水砸在季宴川手背上,烫得他指尖一颤。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树影在窗帘上疯狂摇曳,像极了他们支离破碎的婚姻。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好像没有亲密到季宴川亲手给她喂面条。
房间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季宴川的手固执地悬在半空,筷子尖上的面条已经渐渐失去热气,凝成一团。
乔汐依旧别过脸去,苍白的侧脸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季宴川,我们都正常一点好吗?\"
她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不喜欢我,把我当成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就不要这样假惺惺地对我好。\"
季宴川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面条从筷尖滑落,在碗里溅起几滴汤水。
\"你现在这样...\"乔汐继续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紧被角,\"好像很爱我、很在乎我似的。可事实呢?\"
她终于转过头来,通红的眼睛直视着季宴川,\"你根本不在意我,也不会关心我的任何事情。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你这个很虚伪,我甚至会有些恶心。\"
季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颌线条绷得死紧,他没想到自己在乔汐的心里这么不堪。
灯光下,他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这些天的疲惫在此刻显露无疑。
他缓缓放下碗筷,瓷碗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爱你这件事...\"乔汐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像是耗尽所有力气,\"不是你肆意伤害我的筹码。\"
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口那处曾经为季宴川跳动的地方,此刻麻木得像是结了厚厚的冰。
季宴川看着这样的乔汐,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他想起高医生的叮嘱,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将已经坨掉的面条轻轻推到一旁。
\"面凉了。\"
季宴川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想吃的时候,让张妈做新的。\"
他选择性地忽略了乔汐那些扎心的话,起身时西装裤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走到门口时,季宴川突然转身。
逆光中,他的轮廓被走廊的灯光勾勒出一道冷漠僵硬的身影。
\"最近好好在家养病。\"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哪都不要去。如果必须出门...\"
他停顿了一下,\"我安排司机送你。\"
乔汐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剧烈收缩。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季宴川的话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她真的被软禁了。
房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在乔汐耳中无限放大。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直到视线模糊。
窗外的风更大了,树枝拍打着玻璃,像极了被困住的灵魂在挣扎。
床头的面条彻底凉透,油花凝结成白色的斑点,如同她破碎的心。
……
这几日的别墅格外安静。
乔汐整日待在二楼卧室,厚重的窗帘半掩着,只留一道缝隙透进阳光。
她坐在靠窗的檀木桌前,纤细的手指握着绘图笔,在雪白的纸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绘图的动作轻轻颤动。
桌面上散落着各色宝石的样本,鸽血红的红宝石、矢车菊蓝的蓝宝石,还有几颗未切割的钻石原石,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这些都是顾盈溪给她快递邮寄来的。
\"太太,该喝药了。\"
张妈轻轻叩门,端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走进来。
乔汐头也不抬,左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空碗放回托盘时,发出清脆的\"叮\"声。
\"先生早上走的时候说今晚要回来吃饭。\"张妈小心翼翼地说。
乔汐手中的笔尖微微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突兀的墨点。
她知道张妈是什么意思,一般季宴川回来吃完饭,乔汐都会去厨房主动做几道季宴川爱吃的菜。
不管季宴川吃多少,乔汐都乐此不疲。
但是此刻,乔汐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专注于面前的图纸,那是一枚蝴蝶造型的胸针设计,翅膀部分用蓝宝石拼出渐变的色彩。
然后也不再看张妈,也不和张妈继续说话。
张妈欲言又止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季宴川接到张妈汇报时,正在会议室里听项目汇报。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家中\"两个字。
季宴川对着开会的高管摆了摆手,高管们很识趣的从会议室退了出去。
他划开消息,看到张妈发来的照片,乔汐安静地坐在窗边画图,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下面有张妈发的文字,【太太已经按时把药喝了。】
季宴川把电话打到家里,是张妈接的。
“太太今天有什么情绪吗?又想离开的别墅的想法吗?”
“没有,太太喝完过药以后,忙了一会就睡去了,基本都没有怎么下楼,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楼上。”
季宴川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他以为乔汐终于听话了,以为那些设计稿只是为了珠宝大赛准备的。
他不知道的是,乔汐每天完成的设计图,都会通过电子邮件发给顾盈溪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