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季奶奶沉重的呼吸声。
窗外,雨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
徐家人走后,季奶奶终于支撑不住,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唐婉华连忙让管家去拿药,自己则扶着季奶奶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妈,您别生气,他们就是来闹事的。\"唐婉华低声安慰道。
季奶奶缓过气来,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婉华,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徐家明显是想借机攀上我们季家。\"
唐婉华点点头,眸色深沉:\"我知道,但宴川现在记忆还没完全恢复,我们不能刺激他。\"
季奶奶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宴川这孩子,从小就倔,这次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与此同时,徐家车内。
赵美兰还在愤愤不平地抱怨:\"季家太欺负人了!我们心柔白白照顾季宴川这么久,他们竟然想翻脸不认账!\"
徐志远阴沉着脸,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季家不好对付,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赵美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要不……我们还去找媒体?把事情闹大,看季家怎么收场!\"
徐志远冷笑一声:\"你以为季家会怕这个?他们有的是手段压下去。\"
\"那怎么办?\"赵美兰急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徐志远眯了眯眼:\"不急,我们慢慢来。\"
……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蔓延,窗帘半拉着,透进一缕惨白的阳光。
季宴川靠在床头,手指紧紧攥着被单,指节泛白。他的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呼吸沉重而紊乱。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片段——乔汐的笑,她的眼泪,她最后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他猛地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像是要把那些画面从脑海里挤出去。
“季总,您该吃药了。”
护士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盘。
季宴川睁开眼,眼底泛着血丝,声音沙哑:“……放着吧。”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药和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轻声提醒:“您最近情绪波动太大,对恢复不利。”
季宴川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护士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病房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点滴瓶里液体滴落的声响。
他伸手拿起药片,却在即将送入口中的那一刻停住。
他盯着掌心的白色药丸,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乔汐也是这样,在他生病时固执地守在他床边,逼他吃药。
“季宴川,生病了要好好吃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时的她,眼睛亮亮的,总是不季宴川的事情看的很重,整个生活都围绕着季宴川。
他猛地攥紧拳头,药片在掌心被捏碎,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他不敢去找她。
他有什么资格?
……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咖啡馆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
乔汐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窗外的人流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耳后,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而安静。
“等很久了?”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乔汐回头,沈景泽正站在桌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刚到。”
她弯了弯眼睛,示意他坐下。
沈景泽在她对面落座,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笑道:“气色不错。”
乔汐笑了笑,没接话,只是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沈景泽也没急着开口,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先开口。
咖啡杯轻轻放回桌面,乔汐终于抬起眼,声音很轻:“我要走了。”
沈景泽的指尖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什么时候?”
“下周二。”
“这么急?”
“嗯。”她点点头,“手续都办好了。”
沈景泽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告诉季宴川了吗?”
乔汐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随即摇头:“没必要。”
沈景泽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温和:“那上官老师呢?”
乔汐垂下眼睫,声音低了几分:“……你帮我转告她吧,我就不去见她了。”
沈景泽轻轻叹了口气:“怕她哭?”
乔汐抿了抿唇,没否认。
上官老师对她而言,是恩师,也是半个母亲。
她不想面对那种离别的场面,怕自己会心软。
沈景泽看着她,忽然笑了:“乔汐,你长大了。”
乔汐一怔,抬眼看他。
“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姑娘,现在能自己做决定了。”
他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欣慰,“挺好的。”
乔汐眼眶微热,但很快压下情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总不能一直依赖别人。”
沈景泽点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道:“都考虑好了?”
“嗯。”
“那就好。”他放下杯子,目光柔和,“恭喜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乔汐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搅动着咖啡。
沈景泽看着她,忽然道:“我偶尔也会出国,到时候去看你。”
乔汐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好。”
“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嗯。”
沈景泽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记忆里那个柔软的女孩,如今已经变得成熟、坚强、独立。
她不再需要别人的庇护,甚至能反过来照顾家人。
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