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微走上前去,一个大嘴巴扇过去,好让现在接近于癫狂状态的太子清醒清醒!
她极力保持镇定,一字一句道,
“你听着!
我早就给你登记了天花,就在你父皇染病的第二日,你也病倒了!
只是为了让你父皇安心养病,我才没有将此事告诉他!
这些天,宫里宫外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干的!
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一直在东宫养病,什么都不知道!”
萧景泰震惊,“母后……”
沐若微又塞给萧景泰一块染血的手帕,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马上回去躺着,把这手帕盖在脸上,很快就能染上天花了。
你父皇最是心软,只要你咬死不认,他不会让你死的。”
萧景泰接着手帕,浑身颤抖开来,瞳孔震颤地看着自己的母后,声音嘶哑,
“母后,那你呢?”
“我?呵呵。”
沐若微留下了两行泪,哭着哭着就笑了,
“我和你父皇,是少年夫妻,一路互相扶持成为了帝后。
生下的皇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你父皇自然是最疼我的。
无论我犯什么错,他都不会杀了我。
你走吧!你快走!”
萧景泰犹豫一瞬,狠了狠心,跪地给母后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就走了。
他心里知道,他这一走,他们母子,从此就要天人两隔了。
但是,他别无选择,只有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才能为母后报仇!
萧昀久违地喝了一整碗粥,精神头和力气都恢复了一些。
他终于确认:
朕真的不用壮年崩殂了!
彼时,夏公公才呈报了一封江南来的八百里加急。
萧昀打开看了看,是江南爆发瘟疫的消息。
他病了这些天,心中已然有数了,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感染瘟疫,一定是人祸!
是谁在谋害朕?
万幸的是,现在有有效的药方了,也不至于天塌了。
萧昀镇定地下了口谕,派出了钦差大臣,带着鬼医婆婆的药方,去江南抗疫。
彼时,萧南征终于来了,他从门口,一直跪爬过来,哭得涕泪滂沱,
“父皇,二皇兄无缘无故就揍了我五十军棍,把我都要打残了,我骑不了马,故而才来迟了……”
萧昀对萧南征的表现很失望,进来第一件事,不是关心他从鬼门关上回来的父皇,还先告上状了。
萧昀就任由他哭诉,也没有理。
还是萧楚钰端过来了一方面巾,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老四,覆面,免得把外面带来的病气过给父皇。”
萧南征揩了揩眼泪,蒙上了面巾,在殿内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萧景泰。
彼时,萧南征已经听说了十率府围了镇北王府的事情。
此情此景,他心思一晃:
萧北铭进宫早,他怕是还不知道这事儿,要不然,他不能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
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马上告诉父皇,万一被皇后和太子想到化解的办法,被遮掩了过去,该如何是好?
扳倒东宫的机会千载难逢,可不能错过!
思及此,萧南征蓦然开口问道,
“太子哥哥怎么没有在这里侍疾?”
萧楚钰说道,
“太子哥哥也感染上了天花,都病好几天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吃了药,也马上就能好了。”
萧南征作恍然大悟状,
“哦,原来如此,看来,外面传说的十率府的刘冉带数千人打进了镇北王府的消息,是假的。”
毫不知情的萧昀倏尔瞠目,
“你说什么?!”
萧南征道,“父皇,儿臣也只是听说,儿臣着急进宫看您,就没多打听。”
萧昀勃然大怒,“夏公公!怎么回事!”
夏公公跪地,“皇上息怒,方才您刚刚退热,镇北王说,您龙体安康是最大的事,镇北王府的事都是小事,不急着跟您奏报。”
萧昀心中一暖,还是老二懂事啊,知道心疼他父皇。
他看向萧北铭,
“老二,到底怎么回事?”
萧北铭跪地说道,
“父皇,十率府的刘冉,带了三千东宫守卫军,打进了镇北王府,不由分说,一通乱杀。
乌二派人向巡防营救援,裴武卫长亲自带了两千人赶来救援。
现下,事情已经平息了,虽然我的府兵死伤过半,但好在,王妃和晏儿都安好。
请父皇安心养病,切莫忧心。”
萧昀气得五内俱焚,朕还没死呢,太子就敢对亲弟弟下杀手了!
“把皇后和太子,都给朕叫过来!”
然而,夏公公却带来了皇后留书一封,以及皇后自缢的消息……
大病初愈的萧昀,实在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刺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众位太医赶紧把鬼医婆婆推了出来。
这可把这位八旬老妪吓坏了,镇北王也没给她治疗晕厥的方子啊!
就她那半吊子的医术,哪里敢给皇上胡乱开方子?吃死了不得诛九族啊?
好在,镇北王选中的人,也是个能随机应变的,切脉之后,老妪一脸坦然道,
“各位大人,实不相瞒,老身只擅长治疗疑难杂症,皇上这是寻常晕厥,老身不知道如何开方子。”
鬼医对外的宣传口号,可不就是专门治疗疑难杂症吗?
十分合理。
鬼医婆婆推辞之后,太医院的院首,才出马,给皇上施针,把人唤醒过来。
同时,院首也松了一口气:
这鬼医婆婆不会看寻常之症,看来,不会来抢他的饭碗。
这宫闱之中,哪里有那么多疑难杂症给她治啊。
萧昀不顾自己大病初愈后的体虚,坐着龙辇,来到了皇后的宫中。
彼时,沐若微已经被放下来了,她一袭白衣,素颜脱簪,是罪妇的打扮。
萧昀到底是个重感情之人,刚刚暴躁的怒火,在看到发妻冰冷的尸体之时,都散去了,只剩下了一脸麻木。
他展开了皇后的遗书。
沐若微把一切罪责都揽到了她身上,
“……臣妾失察,才让萧晏把天花带入了皇宫,又传染给了皇上和太子。
臣妾有罪。
臣妾痛心夫君和儿子遭此大难,故而又让刘冉带十率府去坑杀镇北王府满门。
臣妾承认,这里很大程度上,是泄私愤。
但是,臣妾也是为了防止天花扩散,为了上京城的百姓不被感染到。
臣妾是个罪人,臣妾认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