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东露出淡淡的微笑:“没办法呀,我认识的人中,就属你人脉最广了,不求你求谁?”
“你少在这哄我,你就是欺负我天真。”余瑶哼了一声:“我也是真傻,竟然又信了你的鬼话,最气人的是,梁教授也太势力了,一谈到钱竟然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亏我以前还特别的敬重他。”
“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不贪财的人很难,如果有,那也只是你给的不够多。”许文东慢条斯理的道:“而且他们学术界造假比比皆是,像他这种教授级别的人物,就靠这些手段维持生计呢,这只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上一次在桃园村便是如此,这一次又是如此,许文东,我是不是看错你了?”
余瑶瞪着她那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文东,水汪汪的瞳孔说明她此刻异常的委屈,颤巍巍的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做记者不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爱好,我就是想揭露那些不法的事情,就是看不惯黑暗中的污垢,可你……可你仗着我喜欢你,为何一次次的突破我的底线?”
余瑶明显有些急了,而她的话也让许文东心中一震,尤其那句仗着我喜欢你,更让许文东如同被绞了一样,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袭向全身。
这一刻许文东才明白,他是真真切切的伤害到了余瑶,虽然说这些事对于他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生活在这个年代的知识女性,又怎么能坦然处之?
看着余瑶泪眼婆娑的模样,许文东莫名的有些心疼,小声道:“抱歉,我没想到这些事会对你造成伤害,是我考虑不周,但……”
许文东微微一顿:“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绝对不是坏人,我只是在一个错误的年代,以一种错误的方式前进着。”
“既然知道错误,你为何还要去做?”余瑶反问。
“因为我和你不同,你有势力有背景,想要做点什么都会有无数人给你铺路,你的一生都是平摊的。
但我呢?每一条路都无比崎岖,每一个过道都无比狭窄,而且哪怕我已小心翼翼蹒跚前行,却依然有无数的困难和磕绊,所以,我想要生存,只能仰仗自己,不管是对还是错我都要去做,这是我生存的方式,唯一的方式,别无选择。”
许文东说的很认真,而余瑶听得也非常认真,余瑶不是傻子,她很清楚许文东有多么不容易,她更明白许文东在这条路上遇到了多少敌人,只是她有些气不过,觉得对方一直在戏耍和愚弄自己。
也许是看透了余瑶的想法,许文东轻声道:“我没有利用你的意思,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可靠的朋友,这也是我每次有事都会想到你的原因。”
余瑶听得心里暖暖的,只不过那句最可靠的朋友让她有些郁闷,但她还是放缓了语气道:“以后别干这些坏事。”
“好。”许文东点了点头,补充道:“就算干,也绝对不会让你撞见。”
“你……你咋这么气人呢?”
“有么?”
“废话。”余瑶哼了一声:“还有,刚刚我说喜欢你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
“你……”
“饿了吧?我请你去吃夜宵。”
许文东回到筒子楼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前脚刚迈进楼道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文东。”声音显得有些怯懦。
许文东一愣,转身看去,借着筒子楼前微弱的灯光,他发现叫他的竟然是王秋雅,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十米外。
“王秋雅?”许文东皱皱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王秋雅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你怎么才回来?”王秋雅走到许文东面前问道。
“我啥时候回来还要通报你一声吗?”许文东觉得有些可笑。
“你……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吗?”王秋雅拖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王秋雅,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我的态度就以后很好了。”许文东冷冰冰的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我还要回去睡觉,嫂子还在等我。”
王秋雅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一下,咬着嘴唇道:“你跟嫂子住在一起了么?”
王秋雅所说的这个住自然不是同在屋檐下那么简单,而是另一层含义,许文东呵呵一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你总不会把我们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王秋雅说着就拉住了许文东的手。
“王秋雅,你现在是我的二嫂,请你自重。”许文东立刻将王秋雅的手甩开:“有话快说,如果没话我就回去了。”
“等……等一下,给我点时间好吗?”王秋雅露出哀求的眼神:“我现在的生活一团糟,我真的没办法了。”
“王秋雅,你生活怎么样应该去对我二哥说。”许文东直接回道。
“跟他说?我现在已经不想跟他过了。”王秋雅这一句话把许文东搞得一愣:“不想跟他过了?”
“对,自从他弄了啤酒厂之后,心思就不放在我身上了,他的眼里如今只有钱,根本不在乎我。”
许文东听见王秋雅这样说呵呵笑道:“那挺好啊,你的眼里不也是只有钱嘛!”
“文东,你还在怪我对吧?还在因为我嫁给你二哥生气对吧?可是当初我根本没有办法,你爸你妈还有你大姐和大姐夫都逼着我嫁给他,如果不从就会把我赶出许家。
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打工妹,离开许家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本事,更何况我还有一个病重的母亲。”
如果是前世的许文东,当王秋雅真诚的说出这些话时,他甚至都不会怀疑是真是假,一定会相信对方。
但如今,王秋雅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掏出一根烟点燃,然后将一整口烟气全部吐到了王秋雅的脸上,冷嘲热讽的道:“王秋雅,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觉得我有时间去怪你吗?在我心里,曾经的王秋雅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
“你就偏要说这些绝情的话吗?”
“我们还有情吗?”许文东弹了一下烟灰:“你就别转弯抹角的了行么?”
“好,我说。”王秋雅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咳咳!”许文东连续咳嗽了几声,差点把肺子咳嗽出来,然后看着王秋雅道:“王秋雅,你脑子没事吧?”
“许文东,我说的是真的,再给我一次机会。”王秋雅透着哀求的眼神。
“脑子有病。”许文东将手中的烟头直接扔在了王秋雅面前,狠狠地碾灭,如同碾灭了他们之间的那条线,十分的绝情:“老子没空陪你在这浪费时间,拜拜!”
“许文东。”王秋雅叫了一声:“你如果不答应我,一定会后悔的。”
“对于拒绝你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许文东说完便大步走进了楼道,不过他刚走一步,身后就传来了王秋雅的惨叫。
“哎呦!”许文东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王秋雅已经坐在了地上,衣服上的纽扣也不知何时解开了两个。
“许文东,你……你这个流氓,你还是不是人?”
“哎呦,我的肚子……”
王秋雅的喊叫惊醒了筒子楼里的很多住户,灯光也一个接着一个的亮了起来,随后便听见呼呼啦啦的开窗声。
而许文东仅仅是愣了几秒,随后便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笑容,满不在乎的想向楼上走去。
“文东,楼下怎么回事啊?王秋雅咋来了?”站在门口的姜然看见许文东上来之后连忙问道。
“谁知道那个疯婆子咋想的,可能是脑子有问题吧,甭理她。”许文东直接走进了屋里,然后便把房门关上了。
而楼下,王秋雅依然在痛苦的哀嚎着。
“实在不行我下去看看吧?她在那胡言乱语对你影响不好。”姜然有些担心。
“不用,她这种人越理她越胡闹,你都不知道她刚刚说啥,说要跟我复合。”
“啊?”姜然也吓了一跳。
“要不我说她就是有病呢。”许文东走进卧室,直接躺在了床上:“名声都是自己赚的,她爱咋造谣咋造谣,我无所谓。”
许文东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王秋雅也没啥证据,他也不在乎这些。
然而许文东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他的疏忽,彻底在阴沟里翻船了。
翌日一早,许文东和姜然正在吃着早饭,房门便被敲响了,当许文东打开之后发现门口竟然站着两个#察。
“你是许文东吗?”制服男问道。
“对,两位警官有事吗?”许文东有些好奇,心里泛起嘀咕,难道说昨晚王秋雅去报警了?这么干也太Low了吧。
“你涉嫌与一桩故意伤害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制服男说完,姜然吓了一跳,连忙道:“两位#官,昨晚他一直在家的,我可以作证。”
“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局里说,这不是公堂。”制服男十分强硬,然后从后腰拿出手铐,示意许文东道:“手伸过来,别逼着我动手。”
许文东皱紧眉头,他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和桃园村有关或者和那几个势力老大有关?
思考时,他还是乖乖的把手伸了过去,然后对着姜然道:“嫂子,你别担心,我去一趟就回来。”
“可是……”姜然有些好奇。
“没事的。”许文东说完这三个字,身体已经被制服男推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许文东被关进了崂山区管辖所,而他一进去便被推进了小黑屋,并直接铐在了椅子上。
又过来一段时间,小黑屋的门被打开,一个长脸制服男走了进来,看那气派级别不低。
“许文东,你挺潇洒啊!”长脸男瞪着死鱼眼,冲许文东没好气的来了一句。
许文东瞄了对方几眼,后者呵呵一笑:“咋滴?不认识老子了?”
“呵,黄所长,我怎么能不认识你呢,当年我替我二哥顶罪,不就是拖你这层关系办理的么。”许文东直接说道。
“瞧你这意思还有些愤愤不平啊?我告诉你,我能送你进去一次,就能送你进去两次,懂吗?最好给我老实点。”黄所长狠声威胁道。
“呵,我这还不够老实吗?莫名其妙的就被你们抓来了。”许文东摊手示意了一下。
“你少踏马揣着明白装糊涂,昨晚干啥了自己心里没数吗?”黄所长说道。
“昨晚干啥了?”许文东皱皱眉头:“我有些忘了,不知道黄所长能否提醒一下。”
“装糊涂是吧?”黄所长眼神一沉,使劲的敲打了一下许文东面前的桌子:“那我提醒你一下,王秋雅。”
“王秋雅?他怎么了?”许文东不以为然的道。
“你是不是打算强奸她?”黄所长冷声质问。
许文东很是无语的一笑:“黄所长,王秋雅虽然有几分姿色吧,但还入不了我的眼睛,而且她一个孕妇,我怎么可能对她动歪心思?你也是个老警官了,连真假都分辨不了吗?”
“啪!”
黄所长旁边的小年轻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踏马老实点,少说废话,像你这种人,保不准有什么癖好呢,否则怎么会对孕妇下手。”
“我重申一遍,我没有对王秋雅动手,我甚至连碰她一下都不想。”
“少在这装清高,如果不是你突然动手,发生争执,王秋雅会摔倒吗?她的孩子会流产吗?”小年轻咬牙切齿的道:“老子最狠你们这种有两个逼钱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暴发户。”
小年轻后面的话许文东并没有听进去,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王秋雅会流产,这句话让他足足愣了十多秒。
“你是说,王秋雅流产了?”许文东惊讶的问道。
“废话,否则又怎么会以故意伤害把你抓起来,你这种行为属于间接的杀人,哪怕不构成故意杀人罪,也会被判处三年以上有期徒刑,明白吗?”
许文东皱了皱眉头,嘀咕道:“不是,她怎么可能流产呢?”
“还不是因为你碰了她。”小年轻说完,许文东却立刻反驳道:“首先我没有碰她,其次就算她真的流产了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她就算流产又为何说是我伤害的呢?”
“还狡辩是吧,昨天晚上整个筒子楼都看见你跟王秋雅撞见了,更何况现在王秋雅已经指证你的所作所为了。”
“咋滴?王秋雅说啥你们都信?”
“许文东,王秋雅已经流产了,你难道觉得一个产妇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吗?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嘛?”
这一句话把许文东怼得哑口无言,这种话,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警官,黄所长,不管什么事都要讲个证据吧?”许文东放缓自己的声音。
“证据,这就是证据。”黄所长点了点桌子上的认罪书:“先把这个签了,剩下的就去个法官说吧!”
“呵!”许文东笑了:“黄所长,你当我傻么?”
“不签是吧?”黄所长起身指着许文东:“你不签,我有很多方法让你签。”
黄所长说完,起身对着旁边的手下道:“把他关到拘留室去。”
“好嘞!”小年轻拽起许文东便往拘留室走,走廊里他还不忘记提醒道:“许总,你如今也算是成功人士了,何必去拘留室遭罪呢?赶紧把罪认了,日子还能好过点。”
“呵,你如果想认就自己认。”许文东不屑的回道。
“我说你这人,咋这么轴呢?先把罪认了,然后再找律师调解,最后赔点钱这事就算过去了,何必呢……”
许文东没有搭理对方,更不想再浪费口舌,很快他就被带到了拘留室,此刻里面已经有了五个人,都剃着光头。
“他们可不好惹,你真不考虑一下?”小年轻在门口的时候还不忘重复询问一句。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许文东不耐烦的道。
“行,这都是你自找的。”小年轻说完,一把将许文东推到了拘留室里,甚至连手腕上的手铐都没有给他解开,随后他便大步向远处走去,走路的声音也特别的大,就好像在提醒拘留室里的人他离开了一样。
而进入拘留室的许文东,并没有理会几个室友的目光,平静的坐到了铺上。
“妈的,我让你坐了么?”一个凶社恶煞的光头盯着许文东吼了一声。
许文东眉毛轻轻一挑,并未回话。
“我们老大问你话呢,没听见吗?哑巴了?”另外一个光头走到许文东的身旁,直接拎起了他的脖领,吼道:“给老子起来。”
“啪!”
许文东抬起手臂将对方的胳膊打开,冷冰冰的道:“滚。”
“他……他刚刚说啥?”动手的光头惊了。
“他说让你滚开。”有人笑着理性道。
“唉呀我操,你挺嚣张啊!”光头咬着牙道:“小子,你知道我们四个干啥的不?我们就是在这里负责折磨人的,你被扔进来,就说明黄所长想要弄你,你竟然还敢骂我?是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
“我还真不知道。”许文东淡淡的道。
“你找死……”
管辖所办公室,黄所长把两条腿放到了桌子上,一只手拿着电话,笑着道:“你放心,别说他一个曾经进去过的劳改犯了,就算他是吃素的和尚,我今天也会让他吐出骨头来,到了我这里,没有人能挺过一天的。
好,好,我知道,记者是吧?我已经通知了,都在来的路上呢,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打脸的。”
电话另一头,是拿着大哥大的陆武,此刻他正在许家,许长顺脸色铁青的站在旁边,等到陆武放下电话,许长顺才狠声道:“陆总,这次我一定要让许文东付出代价,他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跟他势不两立。”
许长顺并不知道,面前这个陆武才是真正把王秋雅搞流产的男人,他还以为妻子的流产真的事许文东害的呢。
“兄弟,你放心,这一次我就算倾尽所有关系,也要帮你报仇。”陆武叫了一声兄弟,也不知是自责还是怎么的,说起话来十分真诚。
“谢谢你,陆总。”
“跟我还客气什么?毕竟帮你对付许文东,也是在帮我自己,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畜牲,会对自己的二嫂动手动脚。”
“呜呜……”许母在一旁痛哭:“他连自己的大嫂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秋雅?我们许家怎么出来一个这样的牲口呢?”
“造孽啊!”许光祖气地拍了一下大腿,然后突然起身道:“不行,我要去管辖所看看许文东,我一定要当面抽他两巴掌。”
“阿姨,叔,你们先别着急,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陆武语重心长的道:“长顺是我的兄弟,我肯定不会让他吃亏。”
“可是我不抽他实在憋屈啊,那……那可是我的孙子,那可是我们许家未来的继承人啊,是我许光祖的血脉啊!”
许光祖痛哭琉璃,这一次他是真的哭了。
“如果二老真想让他付出代价,就在记者面前控诉他的罪行,只要我们掌握了舆论,上面必然会受到压力,到时候别说让他去不了京都,就连琴岛也让他经营不下去。”陆武说道。
“陆总,你可要说到做到,一定要帮我们。”许光祖微微一顿:“对了,我们不仅要摧毁他的一切,最好让他永远蹲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