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东看见昌建华那疑惑的目光后暗道一声不妙,拉着沈遇连忙向外面走去,心里一边祈祷一边对着沈遇小声道:“快走。”
然而他也只迈出两步,昌建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李老大,等一下。”
许文东心中暗骂了一声,笑着转过身问道:“昌老板,还有事吗?”
“我能问李老大几个问题吗?”昌建华笑着道。
“这个么……”许文东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有什么问题昌老板何不去琴岛找我再问呢?放心,到了琴岛一切都由我安排。”
“我自然相信李老大的实力,但这几个问题我迫切地需要知道,否则李老大想要离开这里,恐怕不太行。”昌建华说完,手指轻轻一勾,几个兄弟立刻封住了许文东出去的路。
“昌老板,你这是啥意思啊?”许文东脸色一沉质问道。
“别误会,只要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然会让你离开。”昌建华道。
“有屁快放。”许文东狠声道。
“好,请问李老大今年多大了。”昌建华道。
“呵呵,怎么?要给我介绍老婆啊?我告诉你,老子女人多得是。”许文东打着哈哈道。
“李老大的实力我自然相信,但还请您直接回答我。”昌建华眼神里闪过一道寒意,逼问道:“您多大了?”
“四十。”许文东直接说道。
“四十?瞧你的模样可一点也不像,最多三十。”昌建华道。
“操。”许文东骂了一句:“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呢?昌老板,谁会把年龄写在脸上吗?老子长得年轻不行吗?”
“行,可以。”昌建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那我问第二个问题。”
“快问,别浪费老子时间。”许文东强硬地道。
“我的手下刚刚给琴岛那面去了电话,打听到李龙根本没有出狱,这你该怎么解释?”昌建华眼神犀利的问道,声音也比之前要冷了许多。
“哦?我没出狱?那我怎么会站在这里?”许文东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是哪个傻逼说的,把他叫过来当面对质。”
许文东这句话让昌建华迟疑了两秒,目光则瞥向了给他传递消息的小弟,后者明显有些紧张,连忙解释道。
“华哥,我以前见过李龙,跟这小子长得根本不一样,他就是在忽悠你。”小弟指着许文东道。
“你说你见过我?”许文东盯着对方问。
“对,六年前在琴岛的一次葬礼上见过你。”小弟解释道。
“葬礼?老子可从来没参加过什么葬礼。”许文东直接反击道。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是李龙。”小弟立刻说道。
“我不是李龙?”许文东哈哈大笑了一声:“那我问你,吃饭的时候你为啥不说?为啥给琴岛打电话?怎么?你记忆力出问题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没见过我?”
小弟脸颊一抽,明显有些紧张,连忙道:“我……我……”
“我什么我,我看你就是踏马的没事找事,想要在你老板面前出风头可以,竟然敢踏马出在我头上,咋滴?把我李龙当成吃干饭的了?”许文东说完,目光又直射向昌建华,冷着脸道:“昌老板,你我都是道上的,应该知道出门在外名声最重要,你的人竟然连我不是李龙这种屁都敢放,今天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交代,说不过去。”
许文东很清楚,此时如若想要混淆视听,必然要反客为主,而昌建华见许文东如此硬气,也的确开始对小弟产生了怀疑,目光也渐渐挪到了对方身上。
“华哥,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见过李龙。”
“那你为啥在楼上的时候不说?”
“我……我只是想确定了他的身份再告诉你。”
“你的脑袋里装的是屎啊?”昌建华说完这句话,右脚猛地一抬,直接踹在了小弟的肚子上,随后一拳呼在了下巴上,只见对方的两颗大牙夹在血丝之中飞了出来,身体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李老大,我的人不守规矩,抱歉了。”昌建华一边揉着自己的手一边道:“如果李老大不解气,可以亲自上来修理他。”
“既然昌老板动手了,这个面子我总该要给的。”许文东说完,右手揽住沈遇的腰肢:“走吧,宝贝,咱就别给昌老板添乱了。”
沈遇的上下牙紧咬在一起,她的内心无比紧张,虽然说她对这些人是否会做出过格的事情依然持有怀疑态度,但面对这么多男人也的确让她很不舒服,尽快离开并不是坏事。
但显然,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李老大。”昌建华竟然又叫住了许文东。
“昌老板,还有话吗?”许文东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你要的面子我都已经给你了,可我也总该给手下们一个交代吧?”昌建华说完,直接看向了沈遇:“美女,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跟李老大多久了?”
沈遇心里咯噔一跳,她知道这是昌建华为了进一步确认“李龙”的身份,连忙回答:“很久了。”
“很久?”昌建华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个答案,转而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李老大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沈遇听见这句话,心中更加紧张了,她哪知道“李龙”是做啥生意的啊?倒是知道许文东是做啤酒生意的,但总不能回答啤酒生意吧?
此刻的许文东眼神也无比凝重,因为昌建华这句话不仅仅是询问,更是在给沈遇挖坑,因为当年李龙在琴岛根本没有什么正经生意,所以一旦沈遇回答,他的身份也会直接暴露。
想到这,许文东突然一笑道:“你当老子是生意人啊?还做啥生意的,收保护费算生意不?搞笑。”
许文东把话接了过去,回答得天衣无缝,但他的这种行为,也让昌建华更加怀疑了。
当然,许文东也早就想好了对策,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昌建华问道:“怎么?昌老板还是怀疑我的身份?”
昌建华握紧了拳头,怀疑,的确怀疑,只不过他不敢确定,因为许文东表现得太自然了,没点道上的经验是绝对不会这么自然的。
“还是说,昌老板想继续留我在这喝酒?”许文东轻松写意的话语中,透着不满与威胁,也正是他的这种表现,让昌建华几度都想放其离开,可是看着沈遇这块肥肉,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奈何他还真不想得罪李龙。
一来,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二来,李龙在琴岛的势力太大,他虽然是地头蛇,但两地相距不算太远,真要搞起来对谁都不好。
昌建华思来想去,眼神中突然闪过一道诡色,呵呵一笑道:“李老大,你别生气,我不是怀疑你的身份,只是想跟你做一笔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许文东道。
昌建华瞄了一眼沈遇,然后道:“像你身边这样的美女,李老大应该认识不少吧?”
“怎么?打我女人的主意?”许文东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冷着脸问。
“嘿,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觉得李老大这样的人物,根本不差这种美女,就比如说前些天来做人流的那位,质量也不逊色。”昌建华道。
“我身边的女人怎么样,跟昌老板没关系吧?”许文东回应道。
“的确跟我没关系,但既然出现在了我的地头上,就撇不开关系了。”昌建华笑里藏刀道:“而且不怕李老大笑话,我们海阳县这破地方,多少年也看不见你身边这样的上乘美女。”
“那你还真应该多去大城市走走。”许文东讽刺道。
“好,听李老大,有机会一定去大城市走走,不过现在恐怕我没那个时间了。”昌建华微微一顿:“所以,我想说,李老大能不能把你身边这位美女卖给我?”
“卖给你?”许文东眼角一挑。
“对,你我都是道上混的,像这种顶级的黄货可不多见,所以我希望李老大能够给个面子,让我这种小人物也尝尝鲜,当然我一定会给你个合理的价格。”昌建华说完,摆出一个手掌:“五万。”
一直没说话的沈遇脸色无比难看,尤其当昌建华说出黄货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内心复杂到难以形容,害怕是肯定的,而比害怕更多的则是愤怒,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可以买卖的商品了。
“你有毛病吧?”沈遇不自觉地怒斥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
只不过她刚迈出一步,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便拦住了她的去路,而沈遇则立刻威胁道:“让开,你们在犯罪知道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美女,到了海阳,我昌建华就是王法,况且你跟了李老大这么久,道上这点事难道不清楚吗?和我们谈法律?你是没上过学?还是学上得多了?”昌建华说完,不再理会被吓坏的沈遇,而是直接盯着许文东道:“李老大,五万块钱,怎么样?”
许文东眼角微微一抖,直接将呆滞在原地的沈遇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搂着沈遇的腰肢看着昌建华道:“昌老板,你踏马的当我差你那五万块钱呢?”
“这样吧!”昌建华有些为难的道:“我最多能出到七万,毕竟我也要喝点汤嘛,你说呢?”
“去你妈的,老子是差钱吗?老子是丢不起那个人,如果传出去我李龙把女人卖了,以后我怎么在道上混?”许文东盯着昌建华道:“昌老板,咱们都是道上混的,你这是故意寒碜我呢吧?”
昌建华愣了几秒,连忙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我这里正巧有一批黄货,李老大可以随便带走一个,再加上七万块钱,这样的话,李老大面子里子就都有了。”
许文东笑了:“你踏马还真有招啊!”
许文东嘴上说得轻松,但心里却暗暗叫苦,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搪塞不过去了,昌建华这态度明显是要把沈遇留下。
“嘿嘿。”昌建华干笑了两声:“李老大,女人如衣服,换着穿才舒服,我的那批货也不错,所以希望你能卖我一个面子。”
昌建华说完,给手下递了个眼色,两个大汉立刻朝沈遇抓去。
而沈遇此刻也彻底陷入了恐惧,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这些人根本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要把她带走,这一刻她才知道,许文东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只可惜,现在大彻大悟又能有什么用呢?
感受到一直大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沈遇吓得不知所措,立刻抓住了许文东的胳膊,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放开。”许文东直接吼了一声,止住了两个大汉的动作,而他则怒视着昌建华道:“昌老板,你啥意思啊?”
“难道我说得不够明白吗?”昌建华耐心的道:“那我再说一遍,七万块加上一个话黄货,换你身边这个。”
昌建华没有询问,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这句话,那意思就是你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如果我不同意呢?”许文东阴沉着脸。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强来了。”昌建华轻声道:“李老大,我不想与你为敌,但如果您真的给脸不要,就别怪我昌建华不地道了,咱们都是道上混的,各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今天我给足了你面子,但你也应当拿出自己的诚意吧?”
“把女人留下,鬼手跟你走,钱我可以立刻兑现,我那批黄货可以带到这里让你挑选。但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和你这位琴岛的老大碰一碰了。”
昌建华慢条斯理地说道,然而那语气中的威胁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
许文东眼神更加的凝重了,他知道今天不答应对方肯定走不出这里,这种利益互换在道上是常有的做法,昌建华在确定不了自己身份前提下,抛出这样的解决方案,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而且对于他自己来说,带走鬼手是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唯一机会,但真的要因此放弃沈遇吗?
许文东思考的时候,看了一眼沈遇,与后者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那可怜祈求的眼神直视着自己。
“昌老板,偏要把事情做到这份上吗?”许文东咬紧牙关问道。
“我说了,我不想得罪李老大,但李老大偏要逼我这么做,我也没办法。”昌建华幽幽的道:“李老大,时间不早了。”
“呵!”许文东呵呵一笑,叹了口气,然后松开了沈遇:“既然昌老板这么想要她,给你便是了。”
“哈哈,这就对了嘛。”昌建华大笑了一声,连忙对着小弟道:“把人带到里面。”
两个大汉立刻上前架住了沈遇,缓过神儿的她立刻意识到了危险,挣扎道:“放开我,你们把我放开。”
“臭娘们,别喊,一会有你好瞧的。”其中一个大汉淫笑着说完,便向里面走去。
而被控制住的沈遇,只能转头看向许文东,满载泪光的眼神甭提有多么可怜了:“许……”
沈遇想要喊许文东,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突出两个字:“救我。”
这样的两个字,引得了现场众人的哄笑,唯独许文东的眼神,如黑夜一般锐利,他在两个大汉走出三四步的时候,身体突然动了,那速度快得如同一阵风,转瞬间便来到了挟持沈遇的两个大汉后面,紧接着就听见砰砰两声,两个大汉应声倒地,因为是面朝前面,当大汉的鼻子与地面撞击的时候,鲜血也喷洒了出来。
大厅内一共有十七八个人,许文东以及鬼手和沈遇三人是一个方位,其他人则分散在四周,摆出围剿的架势,尤其昌建华的身前,时刻有人护驾,显然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而是训练有素的亡命徒,甚至其中还有几个是雇佣兵,这是许文东分析出来的。
所以许文东很清楚,当时的情况他一旦出手,必然会被围剿,那么趁机先干掉两个是最划算的,这也是他把沈遇推出去的原因,他利用这些人的懈怠,从背后攻击了两个挟持沈遇的大汉。
而且他的攻击非常狠辣,直击两人的后脖颈,这是人非常脆弱的地方,可以让颈椎瞬间断裂,被攻击的人哪怕不死也会终身瘫痪。
随着两人倒地,现场众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尤其昌建华,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大吼道:“给我干他。”
几乎一瞬间,众人就像许文东涌了上去,而许文东并未恋战,拉着沈遇跑向了一处墙角。
没错,就是一处墙角,因为出去的路被堵死,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位置。
“蹲着。”许文东一把将沈遇甩到角落里,回身便给了其中一人一拳,随后便是双方狂风暴雨一般的输出。
“砰!砰!砰!砰!”
激烈的碰撞声此起彼伏,而每当有这样的声音出现,便会有人惨叫甚至有人倒下,反倒是许文东,躲闪腾挪之间,不断的变换着自己的攻击。
“妈的,这小子挺能打啊!”昌建华脸色阴沉的说道:“难道也是特种兵吗?”
“不像。”昌建华身边站着的一个络腮胡子轻轻摇头道:“他的出招没有我们队伍里那么干净和犀利,但每一招都非常致命,而且他的站位不仅保护了身后的女人,还保护他自己背后不受攻击,这是经验,长久以来积累的经验。”
说话间,又有两人倒了下去,不过许文东也被连续击中了数拳,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晃晃。
“看来,他真的可能是李龙,毕竟也只有常年混迹在道上的人才这么打架。”络腮胡子又补充了一句。
昌建华脸色铁青:“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干掉,你动手吧。”
“好。”络腮胡子点了点头,直接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向许文东走了过去。
“都滚开,一群废物。”络腮胡子冷冰冰的骂了一声,提刀便向许文东砍了上去,他的速度极快,让本就体力有些不支的许文东根本没机会躲避,只能身体努力的往后仰了一下,顺势用胳膊进行格挡。
随后便听见唰的一声,一道血柱如水花一样绽开。
“呲!”
沈遇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就连指甲都快嵌入了肉里,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颤抖,哪怕呼吸都快要停滞了。然而当鲜血落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那道萧条的背影已经摇摇欲坠,胳膊上被刀子豁开的伤疤不断地向外渗着鲜血,那白色的又是什么?是骨头吗?
沈遇哭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懊悔,也许更多的是懊悔吧,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执意的跟进来,许文东处理这些事情应该游刃有余,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昌建华蠢蠢欲动,才让昌建华下定决心留下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唰!”
又一声,折射着寒光的刀擦着许文东的腹部捅了过来,鲜血再一次染红空气,同样染红了沈遇瞪大的眼睛。
“有两下子。”络腮胡子笑了起来:“甚至比我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些对手都要强。”
“呵,屁话真多。”许文东呵呵笑道,瞳孔中的目光越发的黑暗与明亮。
“如果在你体力没有耗尽之前跟你一对一的话,我还真没有把握胜你,但现在么……”络腮胡子笑了笑:“华哥,干掉他么?”
“别浪费时间。”昌建华说道。
“好的。”络腮胡子眼神一变,突然加快了动作,刀锋如同一道道弹痕,瞬间将许文东笼罩在了死亡的气息之中。
再看许文东,已经到了垂死挣扎的边缘,他的身上出现不知多少刀伤,鲜血早已染红了一切,但即便如此,他的大脑依然处于极度清醒的状态,唯独体力渐渐不支。
这也怪不得他,如果这群人都是普通的小混混,哪怕再多一倍他都不怕,可显然,这群人不好对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