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同伴们重获自由,小葵欢快地扑上前去,与糯糯、闪闪、钳一紧紧相拥。
“哈...哈...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谢望飞瘫坐在甲板上,笑得浑身发颤,连指尖都在抽搐,“救命...哈哈哈...要笑断气了...”
小葵闻言,愧疚地绞着衣角:“对、对不起...荧光水母毒...没有解药的...”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
“哈哈哈哈!”谢望飞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整个人后仰倒在甲板上,“那我...哈哈哈...还要笑多久?!”晶莹的泪珠顺着他涨红的脸颊滚落。
小葵被谢望飞笑得头皮发麻,忙解释道:“这个毒素一刻钟就会自己解开的。”
“哈哈居然还要一刻钟哈哈。”就在他下意识要抹眼泪的瞬间,钳一突然弹射而起:“住手!”蟹钳咔地夹住谢望飞的手腕。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钳一郑重其事地掏出一个瓷瓶,以近乎虔诚的姿态接住了那几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这样就不会浪费了。”钳一眼里闪着精光,举起瓷瓶:“就快要成功了。”
“什么意思哈哈...”谢望飞有些不明所以。
感受到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糯糯挺起胸膛,八条触手气势汹汹地叉在腰间:“那就让我来说吧。”
沧溟月——这位曾经的鲛族公主,因族人背叛而流落凡尘。在逃亡途中,一位修士假意相助,却转手将她卖给了黑市商人。
“那人把公主关在玄铁笼里...”糯糯的触手愤怒地拍打甲板,“每天用特制的银针扎她,就为取鲛人泪!”
“简直禽兽不如!”阮明薇砰地一拳砸在船舷上。
庆衡沉声道:“一颗鲛人泪在拍卖行价值不菲,自然会引来豺狼。”
沧溟月沉默地低下头,手指不断搅动,小葵心疼地用粉色长发裹住她颤抖的肩膀。
“哼,所以才说你们人族狡猾,假扮好意其实为利,真是奸诈。”糯糯越想越气,要是让她遇见那个修士,肯定将他大卸八块为公主报仇。
“后来呢?”扈千秋忍不住追问。
想到此,沧溟月眼睛亮了亮:“在我被囚禁了不知道多久的时候,突然有一人无意间闯入,他一眼便看出我的处境,挥剑就劈开了铁笼。”
沧溟月说着,眼睛越来越亮:“当时我灵力险些耗尽,跑得极慢,每每要被抓住时,总能险险避开,我觉得是那人在暗中助我。”
“你说的这人,不会就是我师父吧。”沈雀歪着头问道。
“正是。”沧溟月有些雀跃地回道:“当时我问起他的姓名,他笑得邪魅,只回了一句,鄙人玄鸣宗明鸿墨!”
阮明薇轻轻吸了一口凉气,靠近沈雀低声道:“怎么感觉这位公主也看了不少话本子?”
沈雀的笑容渐渐敛起,目光落在沧溟月不安绞动的手指上:“所以,你收集眼泪是为了......?”
空气突然凝滞。
沧溟月指尖一顿,在糯糯即将开口解围的刹那,突然抬手掀开了兜帽。
“公主!”小葵的粉色长发惊得炸开。
黑袍滑落,露出张布满沟壑的面容——那双湛蓝如海的眸子依旧清澈,却嵌在枯树皮般苍老的脸上,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每落泪成珠,就会带走我们一分生机,”沧溟月抚过自己松弛的脸颊,眼中难掩惆怅:“等到最后,便会成为一副枯骨。”
沈雀突然打断:“需要修士的眼泪来逆转?”
“而且要金丹期以上的泪。”沧溟月点点头:“且要真心的眼泪。”
谢望飞此时已经停了下来,他揉着笑僵的脸颊,晃了晃手中接泪的小瓷瓶:“所以你就让这些小鬼帮你收集眼泪吗?”
“什么小鬼!”闪闪不满地反驳道:“我们只是看着小,而且是我们心甘情愿追随公主的。”
谢望飞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他低头看了眼瓶底那几滴晶莹,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这么多年就攒了这么点?”
闪闪几人顿时蔫了下去,焚渊海极其危险,更何况这附近的海域,鲜少有修士敢来,公主恢复回原来的样子也就遥遥无期了。
想到此,闪闪几人有些忍不住红了眼眶。
谢望飞见此,忙安慰道:“没事没事,慢慢收集不就行了,这已经很多了,你们别哭。”
不说还好,一说,闪闪几人突然抱成一团嚎啕大哭。
闪闪:“呜呜呜,明明我们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还是收集不到!”
钳一:“我们愧对公主的信任!”
小葵:“我们是废物!”
“别别别,别这样——”谢望飞手忙脚乱连声安慰道:“慢慢收集就好,不要哭了。”
一直忍住不哭的糯糯此时再也忍不住,张开嘴嚎啕大哭:“呜哇哇,可是公主等不了这么久了。”
沧溟月俯下身,将几人揽入怀中,温言细语地安慰道:“我没事的,有你们陪着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呜哇哇哇——”
阮明薇被此情景触动,也红了眼眶,吓得谢望飞连声求饶:“六师妹你别哭啊,我安慰不过来了。”
燕鹤揉了揉眉心:“就你话多,我看你怎么办。”
谢望飞:“呜呜三师兄救我。”
沈雀站在一旁,闻言微微蹙眉:“什么叫等不了这么久了?”
糯糯抽噎着,一字一顿道:“公主的身躯...支撑不了...多久了...”
话落,小葵几人哭得更大声了。
沈雀指尖轻点下巴,沉吟片刻后抬眼望向沧溟月:“若集我们七人之泪,可助你恢复几分?”
沧溟月动作一僵,苍老的指尖微微发颤:“姑娘...此话当真?”她湛蓝的眸子里泛起涟漪,像是暴风雨前不安的海面。
“不过几滴眼泪罢了。”沈雀轻笑,转头看向身后同门。
庆衡抱剑颔首:“可以。”
扈千秋耸了耸肩:“不是什么难事。”
燕鹤摸着下巴:“可以是可以,就是可能得用一些办法。”
孟寒表情不言而喻,他一向不会反驳小师妹。
加入糯糯几人一起抱团痛哭的阮明薇:“哭,我最喜欢哭了。”
“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啊。”谢望飞有些为难:“我从来不哭的。”
“四师兄,我劝你还是弹一下吧。”沈雀示意谢望飞看身后。
谢望飞一转头,正对上三双湿漉漉的眼睛。
三个小家伙死死咬着嘴唇,鼻尖通红,仿佛他敢说个不字,下一秒就能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般的嚎啕大哭。
谢望飞浑身一颤,忙道:“哭,我哭,男人该哭就得哭。”
此话一出,糯糯几人顿时笑了,闪闪噗地吹出个晶莹的鼻涕泡。
沧溟月缓缓环视玄鸣宗众人,她将布满皱纹的手按在心口,长袍随风轻扬:“此恩...沧溟月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