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恨得眼中赤红一片。她不由分说,一剑刺中余魁的要害。却犹不解恨,又连刺几十剑。
饶是陆心予见惯了血腥,也被玉儿那彪悍的举措惊呆,更别提那些官兵。个个暗自猜测这姑娘的心上人,定是位真勇士、真英雄、真汉子!
众人见陆心予受伤,慌作一团。
陆心予安抚她们无事,玉儿哭唧唧抱着她不肯松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尽数蹭在陆心予的衣裳上。
随行有懂医术之人,为陆心予处理伤口时,断定箭上无毒,只是箭头有锈迹的缘故,要好生清理伤口才行。
其他的人,有几个受了些轻伤,陆心予让她们务必处理好后再行下山。
余风寨被灭,搜缴了不少金银珠宝,被官兵一箱箱被抬下山。陆心予走到山下时,却意外见到一人。
“你别告诉我你是路过。”陆心予先开口。
“的确路过。不过我看到有官兵上山,想到你曾说过要围剿之事,就想等等看会不会是你。果然被我猜中。”
“你上次在此处救下知洲,明知此处有山贼却还要再走此路。啧!何公子的胆量,还真是让人佩服。”
何泰景哪里听不出她的揶揄,但他总不好把黎知洲卖了。
他听黎知洲‘无意’说起,这人带着一群姑娘跑来灭人山寨,他担心得不行才悄悄跟来。
“怎么,伤着了?之前还大言不惭,说什么能伤你之人还未出世呢。不过数日这人就生出来了?”何泰景嘴上毒得很,眼睛却没离开她受伤的肩膀。血迹还在,这丫头也真是让人操心。一定很疼。
“我这是为了救人,舍己救人,懂吗?”陆心予不甘示弱。
“我家主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玉儿听不得别人说陆心予一个“不”字。
“主子?”何泰景看看玉儿,又看向陆心予。“陆家军中竟有女子?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个姑娘家呢,真是让人开了眼了。佩服!佩服!”
陆心予对此不置可否。
何泰景一路上非闹着要与陆心予一辆马车,陆心予也由着他,只是一路上两人又免不得‘互相恭维’。
“你的那位情郎可知你又以身犯险来了?”何泰景酸溜溜的问。
“不知,此事暗中进行。”陆心予眼皮都不抬,懒洋洋回他。
“他似乎对我有些误会和敌意。”
陆心予抬眼。“怎会?他那人性子冷些,对谁都是淡淡的。”不过她心中暗自腹诽,还不是因你不留口德。
“你瞒着人家,这伤着回去,如何交待?怕是又没得安生。”何泰景玩世不恭打趣。
“有什么好交待的?伤在我身上,关他何事。再说,我不提受伤,他还会闲着无事,让我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不成?”陆心予一副无所谓。
何泰景:“......”这姑娘果然不知道什么是矜持。不过更喜欢了怎么办?
“怎么听你这语气,不太对劲啊。”他多多少少品出些端倪。
陆心予沉默不语,并未否认。
“哟!真被我猜着了。”他又起了兴致。
陆心予磨牙。“......”一如既往的幸灾乐祸。
“若不介意,同我说说,我也帮你排解排解。”他笑得极为欠揍。
陆心予的手指一下下敲着自己的膝处。“也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想法相悖。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单单依靠一份喜欢便能解决一切。我们之间,信任太少。
我说了很多事,他总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同样的事情一再重复,他却依然看不清。这样下去,只会不断的争吵。”
陆心予虽神色淡淡,可何泰景知晓,他的小姑娘此时心中定是倍感无力。
“你们可以好好谈谈,把事情摊开来说,或许有什么误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懂我是何意吧?”
“已经说过了、也挑明了,结果还是一样,所以才让人头疼。”陆心予踌躇片刻。“如果你的朋友三番五次为难、针对你的心上人,你会如何做?”
“我可没有那么不讲道理的朋友。”他突然想到什么。“不会是你得罪过人家吧?”
“你!”陆心予再次磨牙。
何泰景见人要发火,立即将话圆了回来。“应该不会,你把他当宝贝似的,应该也会善待他的朋友。”
他福灵心至。“什么样的朋友?不会是他身边那位夏捕快吧?那人针对你?他不是也喜欢你吗?”
“你说谁喜欢我?”陆心予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那位夏捕快啊!我看他瞧着你们俩情意绵绵的样子,眼中都冒火似的。那日在客栈里你是没瞧见,他看你们俩一眼就喝一杯酒,神情落寞得很。不是借酒消愁吗?”何泰景得意的自说自话。
陆心予宛若看痴儿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
“我以为何公子多好的眼力。不过无事,等回到京中,你去济善堂找许掌柜,就说是我的朋友,让他给你找个最好的郎中瞧瞧眼睛。”
何泰景朝他瞪睛。“你这是何意?他那眼神明显就是嫉妒,不喜欢你才怪!难不成他是喜欢你的阿烨?”
陆心予张嘴哑然,她真想撬开这人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不过想想又难免暗自生闷气,任谁都看得出夏梓涵的不对劲,林烨竟然看不出。
“你别胡说!我不想再提林烨的事了。”她不想再继续谈这些扰乱人心的事了。
“好好好,你想说什么,我陪你。”何泰景终是心疼她,赔着笑脸。
两人又开始互不相让的拌嘴,一路上吵吵闹闹,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回了京中,陆心予先去了千信阁,交待闻溪安排受伤的几人按时换药,再多给些银子,并让她们所有人多休息几日再各回分号。受伤之人伤愈后再准回各处。闻溪一一应下。她听说陆心予受了伤,忙去找曲神医要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和消除疤痕的药膏。
陆心予回府先行沐浴更衣。青竹见着她肩上的伤口,一边小心服侍,一边不停念叨。她连连认错,可算把人哄住了。
陆勇见女儿平安归来也放下心来,与她多聊了会儿。一时又想起让她趁着时间还早,该进宫向皇帝复命。
陆心予让人将搜缴之物送到户部,她一个人进宫复命。楚渊帝见了她心情大好,问她想要什么赏赐。
陆心予只嘿嘿笑不说话。
楚渊帝哼了一声。“你个小丫头,又算计些什么好事呢?”
陆心予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皇上,臣哪有什么算计?不过在想讨些什么赏而已。”
楚渊帝可没这么好糊弄。“那可想好了?”
“还没。”陆心予答的飞快。
楚渊帝打量她。
“皇上,臣不敢欺瞒您,眼下真的没想好。不过,皇上能不能答应臣一个请求?”
楚渊帝连连冷哼。“说来听听。”
“嗯......若有一日,臣做了恃宠而骄之事,想求皇上放臣一马。”
“呵!小丫头,你这是跟朕要了一道空白无字圣旨啊!还敢说没想好?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快说,又打算做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皇上,看您说的,臣是那种会做离经叛道之事的人吗?
臣就是想着,未雨绸缪,提早跟您讨个恩典。”陆心予笑得狡黠。
楚渊帝被她气笑。“你呀!就是跟朕要天上的星星,朕也会想法子让人给你摘去,朕还不够宠着你吗?”
“嘻嘻!我就知道干爹最疼我!”
陆心予最后一句让楚渊帝心中极受用,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外面的侍卫和太监听着御书房里的笑声,心道陆心予果真最得圣心,皇上宠得跟自己女儿似的。
陆心予这次的恩典真不是为了自己讨的。不过在不久之后,她被自己的未卜先知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