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夕的脸部因为牙关紧绷而发抖。
看样子不吃下那碗饭,她是走不出去的。
她缓缓点头,往他的方向走去,。
“好,我吃。”
听到她的话,万宴眼角柔和了许多,站起身给她拉开椅子。
哪成想路朝夕根本没有坐下来的打算,当着他的面用手抓起碗里的饭菜就往嘴里塞,粗鲁的、挑衅的吃下他夹的菜,毫无规矩可言。
万宴一时间也被她的行为震慑住,看她一把一把抓着饭塞进嘴里,忘了阻止。
“太太!”
一旁站着的李姐哪见过路朝夕这么不顾形象发疯的场面,不由得捂嘴惊呼。
饭粒和油污弄脏了路朝夕半张小脸,却因她倔强的眼神显得并不狼狈。
她反手就把脸上的油污擦在万宴昂贵的西装面料上,包括手上的。
擦干净脸之后,路朝夕没有忙着远离他,而是就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不配做个人,你就该去死,我会每天祷告上苍百般乞求,早点找到证据送你归西!”
她眼中的恨意无比浓烈,仿佛想把他生吞活剐了一样。
而万宴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这里。
他只知道,路朝夕碰他了,她终于主动碰他了。
他缓缓扬唇,眼角邪妄,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仰头仿佛一个信徒。
“我等着你,亲手弄死我。”
路朝夕嫌恶地抽出手转头便走。
这次他没有拦住她,也没让任何人跟着她。
反正他一天没死,路朝夕都会回来的。
万宴从没觉得仅仅只是活着,就让他这么有盼头。
他也算是体会到了那几年路朝夕跟在他身后面赶不走、不被接受、被嘲笑,却还是坚韧不屈像个打不死的小强是什么滋味了。
原来在外人眼里不被认可的愚蠢行为,自己做起来是真的甘之如饴。
路朝夕走到门口时李姐追上来叫住了她。
她牵挂着医院的洛词,不愿意耽搁时间,所以脾气不怎么好。
“李姐有什么话快说我赶时间。”
李姐被路朝夕的语气吓得一时张不开嘴,但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太太,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先生怎么了,但都这么多天了你也该原谅先生了,我看你们两个人都不开心,那为什么不和好如初呢?”
路朝夕从来没有对包括李姐在内的佣人们说过重话,这与自身的教养有关。
但不代表李姐可以插嘴她的私事。
何况李姐本人是更偏袒万宴那边的。
路朝夕穿好了鞋,不冷不淡道:“这是我的家事,麻烦李姐不要插手了,还有,你今天做的菜盐太重了,很难吃。”
说完,她朝着李姐笑了一下,然后踏出了家门。
李姐张着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直到路朝夕彻底离开,她才后悔的打了一下嘴巴。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路朝夕就看见洛词爸爸那一头的白发。
她差点没忍住眼里的泪。
洛词爸爸少年白头,到了二十多岁几乎长不出黑头发了。
从初中开始,洛词就热衷于给她爸爸染头发。
有一回路朝夕正好在洛词家里,看她风风火火掏出一堆染发装备,把在花园里侍弄花草的洛爸爸抓回来勒令坐在椅子上不准动。
洛爸爸嘴上埋怨着,也一脸的不情愿,但自始至终都是任由洛词操控,说不准动就真的没动一下。
洛爸爸很是无奈地说道:“我说小祖宗啊,这头发要白就让它白吧,三天两头染一回麻烦死了!”
当时路朝夕就在一旁打下手,随后听见洛词强硬的对洛爸爸说道:“你自己看看那些和你一样年纪的人有几个是白头发的?我许你长白头发,就算七老八十也不行!”
洛爸爸被女儿的言论弄得哭笑不得,随即问她:“你还想我能长生不老啊?”
“我可没有这个能力。”
洛词不开心噘嘴道:“小学的时候你来给我开家长会,同学都说你是我爷爷!就是因为你一脑袋糟心的白头发!”
然后她就勾着路朝夕的脖子说:“当时朝夕也在,她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