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风目光一扫眼前四人,心头杀机顿时澎湃不已。
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这芙蓉路居然干得出来?
逼良为娼的行当,在青楼这样的风月场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寻常的再也无法寻常了。
但拿未成年的女娃取悦狎客牟利,那就是丧尽天良的畜生勾当了。
“喜儿,春梅,还不赶快见过两位爷?”
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一扬手里的丝巾,平缓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威胁,往旁边一闪,让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娃向二人行礼。
“春梅,见过二位爷!”
“喜儿见过二位大爷!”
两个女娃,一个惊慌失措,一个木讷呆板,一前一后,在矮桌前跪了下来。
望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女娃,离风表面平静,语气平缓道:“这就是你方才所说的尝鲜之物?”
“爷明鉴!”
小厮满脸堆笑,哈着腰说道:“正是,有张妈在一旁候着,亲身教导两个生瓜侍奉二位爷。”
窝草!
离风差点被惊得吐血。
还他妈的一旁候着?
看那一身横肉的彪悍劲,这哪是现场指导?
这分明是无耻的挟持下的强迫。
离风微微侧面,给了三宝太监一个眼神。
迎着离风指令性的目光,心头一凛的三宝太监,傲然把视线转移到小厮脸上,愠色道:“鱼水承欢之际,哪能旁边留着别人扫兴?”
“爷,你息怒!”
随着小厮脸上一尬的同时,中年女人一扭圆滚滚的腰身,翘起一根胡萝卜一样粗的兰花指,嗲声道:“小妮子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子,就让奴家在一旁陪着好了,万一二位爷太过生猛,伤着了这两人的身子,那可就不得了啦!再说,两个生瓜,也就是尝个鲜劲,要得快活,还是奴家替二位爷兜着……”
“滚!”
本来极其忌讳风月场子的三宝太监,阴森森的脸上杀机顿现,目光阴冷得就像两把利剑刺穿眼前二人。
“那,那奴家就不打搅二位爷的雅兴了。”
吃了一怼的中年女人,一脸惊慌地弯腰退下,临走之时,还不忘狠瞪两个女娃一眼,压低嗓门恶声道:“好生伺候着,要是惹二位爷生气,老娘活剥了你俩的皮。”
“二位爷,慢慢享受!”
小厮也是,见三宝太监大怒,这才弯腰一躬,道:“有事就喊小的,小的和张妈在外面听候。”
“滚远一点,要多远就滚多远!”
眼里杀气爆棚的三宝太监,又是一声怒吼。
“是,是……”
小厮和张妈,一见二人已经留下了两个稚妓,忙不迭更地就下了楼梯。
望着眼前跪着的两个瑟瑟发抖的女娃,离风悦色道:“起来说话。”
两个女娃还是跪着未动,一双肩头抖个不停。
“爷的话,你俩没听见!”
三宝太监也是,心头一急,直接上前过去,把两个女娃硬给拽了起来。
两个脸上挂着泪痕,虽然被涂着厚厚的脂粉,但也掩不住她们稚气未脱的孩子气。
“都多大了?”
离风淡淡一问,慢悠悠端起茶碗喝了起来。
“回爷的话,喜儿年方十三。”
还是显得稍大一点的女娃,怯生生地回了离风的问话。
“春梅今年整十一岁。”
另外一个女娃,也接着回话。
“都是哪里人氏?为何到芙蓉楼干这勾栏卖笑的皮肉行当?”
放下茶碗,离风又是一问。
“爷……”
那个叫喜儿的,话还未出口,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就滚落下来,一张涂满了脂粉的小脸,顿时就狼迹一片。
抽噎一阵,喜儿又道:“喜儿是陇郡人氏,只因父亲好赌,败光了家业田产,被卖入青楼……”
“那你呢!”
离风目光,又投向那个叫春梅的女娃,缓缓道:“难道你也是被卖入青楼的败家之女?”
“不是!”
春梅抬起胳膊,拿手背擦了一下眼泪,抽噎道:“西州天灾,父母饿死,春梅跟随婶娘逃荒的路上,遇上贼寇拦路抢劫,婶娘被贼寇糟蹋致死,春梅被那些贼寇转交到芙蓉楼的人手里,只因春梅拼死不从,张妈她们就往死里打春梅……”
离风看到,春梅露在袖子外面的手腕上,青的紫的伤痕隐约可见。
“崔正,验验她们的伤!”
离风面色骤变,冷目看向三宝太监。
“奴才遵命!”
三宝太监也不装了,直接撩起春梅和喜儿的衣裙,仔细地查验着两个女娃后背和腿脚上鞭子抽打留下的伤痕。
“别怕,有爷做主,谁都伤害不了你们。”
离风望着惊慌失措的喜儿和春梅,语气和蔼地宽慰了她们一番。
察觉到离风并无恶意,也不像其他客人那样心怀不轨,两个女娃也逐渐放松了下来,低垂着头拿手背抹着眼泪。
“如果爷带你们离开这里,你俩是否愿意?”
离风思忖片刻,拿定了主意做出决定。
“爷,救救我们……”
心怀惊喜的喜儿,一拉春梅的衣角,赶快又在桌前跪了下来,哭诉道:“要是能离开这个地方,就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起来说话,先吃点东西!”
离风扬扬手,指着满桌的茶点,让喜儿和春梅不要客气,先吃饱肚子再说。
“太……爷,这……”
不知如何去坐做下一步的三宝太监,向离风请示的时候差一点就喊出“太子”二字来,发觉不妥后,急忙改口又道:“奴才这就去叫人,爷先勿动,先稳住芙蓉楼的人就好。”
“不用了!”
离风大咧咧一摆手,轻蔑地向外面斜瞥一眼,不屑道:“这些杂碎背地里强抢民女,拐卖人口,这笔账先给那位记着,你去找能拿事的过来,就说我们要给这俩女娃赎身。”
“奴才遵命!”
已经领会了离风意图的三宝太监,面颊一抖就出了雅间。
不多时,离开不久的小厮和中年女人张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在斜着眼睛重新打量了离风一眼,小厮一拱手,说道:“这位爷,玩得可尽兴?”
说着话的同时,小厮和张妈的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向套间里的床铺上瞄着。
见套间里的床铺,整齐如初,这又把狐疑的目光投向离风,“爷,可有不满意的地方?要是这俩妮子惹爷生气,咱这里还有的是生瓜,给爷换就是了。”
此言一出,离风心头一沉。
看来,这芙蓉楼里的未成年女娃,还不止喜儿和春梅两个?
“别给爷省钱,直接说亮话,你这里还有多少这等雏儿?”
“这……”
小厮刚要说话,就被一旁的张妈暗暗捣了一胳膊肘。
反应极其灵敏的小厮,改口又道:“爷要是不满意,还有猜谜竞技游戏,一看爷就是满腹经纶之人,那些谜语也是难不住爷你的,若是猜得头彩,不用掏银子,就可以任选一个姑娘来陪爷的。”
不用说,芙蓉楼的这些节目名堂,还真吸引了不少的客人来光顾。
与之相比之下,栖云楼诗韵会的诗词歌赋,那就只是个风雅噱头了,没有实在的佐味品来助兴,很快就会让人生厌的。
听到对方改了口,岔开了刚才的话题,离风心里明白了几分,缓缓说道:“爷有的是钱,就怕你这小小的芙蓉楼,还真拿不出爷要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