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人冷着一张脸,眸子中有着压迫人的光芒,让人闻之胆寒。
魏学淞顿时气势落了三分。
他如此对待秦毓,便是因着秦毓与秦家早已断绝了关系,他们夫妻二人怎么闹秦家都不会来给她撑腰。
可如今,怎么冒出个秦大夫人?
魏学淞上前,道:“你们来做什么?”
秦毓紧握双拳,生生忍下要杀了他的冲动,那一日她状告公堂,要与魏学淞和离,没想到他们竟是蛇鼠一窝,竟当堂偏颇。
魏学淞只道她要离开魏家可以,便是要留下全部嫁妆,因她是休妻出府,也不能带走儿女,今后更勿说再见面。
他那副贪婪的脸嘴直至今日都仿似被刻在心头,实在可恨!
所以今日,她本是想当众撕破脸和离的。
既然京兆府不管此事,那她便闹了个天翻地覆,看看到底是谁想要面子,是谁先软了骨头!
她不过是一介妇人,那脸面要也没用,唯有离开这个狼窝,才是正道。
见她们进来崔絮便迎了上去,满脸担忧地看着秦毓。
魏学淞是什么人她们心中再清楚不过,她是怕三娘将他惹恼了,干脆同归于尽。
“三娘,方才阿昭的话,你可听到了?”
崔絮紧皱着眉。
秦毓点了点头,眸眶又红了起来,没想到自己识人不清,还是女儿戳破了这件事。
她从前竟还那样偏袒魏姝,错怪阿昭。
她想上前与魏月昭说话,想问问她伤可好些,问问她近来如何,可触及她冰冷的眸光又退缩回去,只得忍下心中的难过。
而魏月昭随便面容寒凉,可心中还是微微颤了一下。
终归是自己的娘亲,看她识人不清如此地步,心中也实在不忍。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却也想看看接下来娘亲准备做什么,正想着,听到秦毓平静道:
“魏学淞,你我未成婚前你便立下誓,此生绝不背叛、绝不纳妾、绝不欺瞒,说尽所有好话,恨不得以性命担保,你问问你自己如今做到了几分?”
她喉间哽咽一瞬,继续道:“我秦家万贯家财祝你登上权臣之位,你魏家自诩清流之家,可身着上等好料,口食天珍海味,居身富贵宅院,一丝一毫都是靠着我的嫁妆,你竟还不知足?”
“拿着我的嫁妆,豢养外室,明目张胆地将外室女接回家中,你问问你的良心可还过得去?”
“我想你怎么如此疼爱魏姝,原来她是你的亲女!可你也不想想,阿昭也是你亲女,你却动辄打骂,难堪为人父!”
她一字一句声泪俱下,在场的女子无不动容。
都说娘家是投第一次胎,嫁夫家又是投第二次胎,世间男儿多薄情,女子的一生都拴在他们的手上,无法自己选择。
就算是犯了七出之条休妻,却也未曾听说要克扣人家的嫁妆的,这可是狼心狗肺的人才做得出来?
魏学淞面色一白,硬着头皮道:“秦三娘!还不是因为你善妒泼悍?不然我怎么可能使此计谋?”
“再者你犯七出之条善妒,我不将你直接赶出家门便是善事,若不然旁人必定谈论江南秦家教女无方,家中有此悍妇!你这也是丢尽了秦家的脸面,看谁今后还敢要你?”
“不仅拖累了自己,还累得家中年少姑娘们难许人家!”
他这些话说得好没脸皮廉耻,不少女子皆露出鄙夷的神色来。
“我呸!”秦大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谁不知江南秦家的女子均是温柔小意?当年我嫁入秦家便与三娘相识,当时多少人上门求娶?若不是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上赶着来,谁会给你半分眼色?”
“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俊俏闻名,还是得了状元探花?都不曾!不知用了什么迷魂汤将我家三娘骗走,还让她与娘家决裂,如今却不知道珍惜,四下诋毁!”
“今儿若不是我刚巧路过魏家,还不知你做出这样的丑事来!我秦家家训,内不纳妾偷情,外不嫁纳妾之子,虽本家远在江南,可秦家的女子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若不和离,我们便去敲响登闻鼓,告到天家去,天理昭昭,我就不信这世间还没王法了!”
秦大夫人一口气说完,微微轻喘着气。
她方才本想着将秦琢捉回去,不料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看见往魏家来的秦毓,一时间好奇心上头,这才跟着来。
若不是秦大爷出外海去了,想必他定是要为这个唯一的妹妹出头的。
虽说当年难得举城皆知,那般难堪,可总归是姓秦,是秦家的人,万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如今二爷一家与秦老夫人远在江南,不知郾城近况,而秦大爷出海去了,那便由她这个长嫂代为出头!
她虽一介女流,却也不会怕了谁去。
魏学淞原本被气得面色铁青,此时却被她说得燥红了一张脸面,偏偏秦大夫人所言非虚,全是他魏学淞做下的。
是他当年痴心三娘,用了下作手段将她骗来魏家,明明都是些个顶个的事实,可在这众人面前魏学淞难免还是不想承认。
他深吸一口气,凉凉看了一眼秦毓,道:“我魏学淞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从未做什么问心无愧的事情,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她如今头上顶着的可是魏秦氏,与你秦大夫人何干?”
魏老太爷也冷哼一声,知晓其中厉害关系,也跟着附和道:“老夫敬你一声秦大夫人,可也不要得寸进尺,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
以如今魏家的能力确实可在郾城立足,可若真的失去秦氏带来的钱财,还是有些难行。
所以就算明知魏学淞说得不在理,魏老太爷还是赞同将嫁妆留下的话。
“你说什么?”
旁边传来一声沙哑,“你说你问心无愧?”
“你怎么有脸说你问心无愧?!”
魏瑾睁大着眸子,眸底充血,看着可怖极了。
魏学淞心中顿时慌了一瞬,正想开口,便听魏老太爷道:“质问尊长,魏家是这样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