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剩下的。”
叶飞将核仁重新裹进绸布:“为破解木化症,我尝遍三枚雷青果。”
他转向呼吸急促的徐功明:“结果证明药力不可逆,但能延缓。”
空气仿佛被抽空。
武庆隆手中的紫砂壶悬在半空,滚烫茶汤淋湿蟒袍竟浑然不觉。
徐功明喉头发紧:“三枚灵果,您从哪里得来的?”
“重要么?”
叶飞指尖轻叩檀木诊台:“比起溯源,诸位不该先确认核仁真伪?”
李医师突然抢步上前,枯槁双手悬在锦囊上方不敢触碰:“老朽行医六十载,绝不会认错雷青木纹!”
他突然深深作揖:“若先生尚有灵果渠道,武家愿以……”
“李圣手!”武庆隆突然厉声喝止,蟒袍金线在烛火下明灭不定。
江南王起身整冠,对着叶飞郑重抱拳:“先生既肯示此秘宝,武氏愿奉黄金万两。”
叶飞忽地轻笑出声,锦囊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武子楠怀中。
“核仁赠予武老调养。”
他转身走向雕花木门:“若真有心,三日后带老爷子来杏林巷。”
叶飞烦躁地挥了挥手:“别挡道,该干嘛干嘛去!”
“你开个条件。”
“当我三岁小孩耍呢?”
“雷青木果的珍贵你心知肚明,装什么糊涂?”
叶飞冷眼斜睨着李医师,指节叩击桌面发出脆响:“既然知道这是无价之宝,凭什么要我无限量供应?”
李医师脸色像打翻的调色盘,青红交错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襟。
作为江南首席御医,平日里连武庆隆都对他礼让三分,此刻却被个毛头小子当众羞辱。
正要发作时,突然瞥见武庆隆投向叶飞的欣赏目光,顿时如坠冰窟。
“小友师从哪位杏林圣手?”武庆隆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青年。
能随手拿三颗雷青木果做研究,背后定有高人指点,更难得是那份处变不惊的气度。
“自学成才。”
叶飞随手将银针包收进袖口:“倒是武老该关心月冥草和青金花的下落,这两味药若三天内找不齐……”
未尽之言让武庆隆神色微凛,当即传令亲卫全城搜罗。
徐功明见状适时上前耳语,武庆隆会意屏退左右。
待听完倪学东与东山劫案的关联,沉吟片刻:“六小时内要人确实棘手,不过……”
话音未落,叶飞已起身整理衣襟:“尽力而为即可。”
望着叶飞远去的背影,武庆隆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檀木椅扶手。
这个谜一样的年轻人,既不要诊金也不求权势,倒让他想起二十年前某位故人。
暮色四合时,黑色轿车悄然驶向城东。叶飞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影,指尖无意识抚过胸前的翡翠吊坠。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手心的物件,背面镌刻着模糊的“柳”字。
“柳老?”
徐功明瞳孔微缩,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座椅扶手:“你说的该不会是柳严升?”
叶飞将手机锁屏塞回口袋,下颌微抬:“除了这位柳半城,东海还能找出第二个让褚会长挂心的柳老?”
“可他人还在东阳。”
“老狐狸早把掌上明珠送回来了。”
叶飞屈指弹了弹车窗上的雨珠,喉间溢出低笑。
雨幕中霓虹灯牌的光晕在他侧脸流转,映得那双鹰眸愈发锐利。
九元会馆那场暗流涌动的谈判犹在眼前。
当柳严升察觉到叶飞目光在孙女身上逡巡时,握着茶盏的指节骤然发白。
不过半日功夫,柳家千金便如蒸发般从东阳消失——这老家伙的行事周密程度,倒是与二十年前叱咤商海时别无二致。
“龙组盯梢三天才发现端倪。”
叶飞从储物格里摸出薄荷糖,金属糖纸的脆响在车厢里格外清晰:“原本想放小姑娘一马……”
他忽然转头盯着后视镜,镜中徐功明紧绷的面容清晰可见:“偏巧褚会长要我来东海赏景。”
徐功明喉结滚动两下,袖口金表链随着握拳动作叮当作响。
他降下车窗想透气,却被斜扫进来的雨丝扑了满脸。
“劳驾带个路?”叶飞将糖纸叠成锋利的三角。
“柳宅安保系统连着市局警报……”
“徐总这是要我亲自开车?”
金属薄片抵上徐功明颈动脉,冰凉触感激得他后颈汗毛倒竖。
徐功明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焦躁的弧度。
四十分钟后,黑色轿车碾过满地银杏叶停驻。
叶飞望着绵延的青瓦白墙挑了挑眉,飞檐下悬挂的青铜风铃正叮咚作响。
这哪里是寻常富豪宅邸,分明是按着江南园林规制打造的深宅大院。
“我在这等……”
“徐总不一起看戏?”
叶飞拽着人胳膊把人拖出车厢,潮湿的青苔在皮鞋下发出细微呻吟。
他单手撑墙跃入院墙时,正巧瞥见巡逻队手电筒光束扫过月洞门。
此时二楼书房亮着暖黄灯光,柳莹莹蜷在黄花梨木椅里盯着电脑屏幕,羊绒披肩滑落半边。
窗外雨声渐密,月光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投在地毯上,与门缝渗入的暗影悄然重叠。
鞋跟敲击地板的节奏始终未停。
柳莹莹烦躁地将转椅扭过四十五度,液晶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紧绷的下颌线上。
书房门轴发出轻响,叶飞倚着门框抛玩着车厘子的模样闯入视线。
“你……”
“小狐狸躲得倒挺利索。”
柳莹莹像是卸了力气的皮球陷进椅背,金属镜框滑到鼻尖:“专程来押我去倪家当筹码?”
显示屏的蓝光在她镜片上流淌,将眼底的戒备照得分明。
“有差么?”
叶飞漫不经心地弹开果核,鲜红汁水染上指尖。
他大剌剌跨坐在黄花梨木椅上,目光却凝在对方松垮家居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啧,这副金丝雀模样倒挺招人。”
柳莹莹扯过毛绒披肩裹紧肩膀:“在你动手前,我想澄清……”
“倪学东要搞的是我,与你无关对吧?”
叶飞咔擦咬碎果核,舌尖卷走唇边猩红:“省省吧美人,乖乖跟我走还能保你那些保安全须全尾。”
他抓起果盘里剩余的车厘子,起身时木地板发出刺耳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