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夏清和会这么说。
她跪倒在地,低着头说道:“请太后成全。”
“成全?怎么,这件事里,你还能有什么好处?”
一句话让夏清和心头发颤。
她太过在意夏雨绵要嫁给萧瑾的事情,使得情绪乱了节奏。
绝对不能,让太后发现任何问题!
她慢慢地放缓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是一张笑脸。
“不说公主身份尊贵,单说我占了她的身份那么久,让她一个正妻之位也算不得什么。”
“你倒是想得开。”
眼看她还想说什么,太后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哀家还得想想。”
“是,太后。”
夏雨绵口头谢恩,夏清和已经起身跟着离开了。
只是她的大脑很是混乱,甚至注意力都不太集中。
“姐姐。”
走到院子里,夏雨绵出声喊住她:“你的状态太差了,刚刚表现并不好。”
夏清和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夏雨绵轻哼一声,倒是也没有继续为难:“回去等着吧,太后会答应的。不过,你别想着玩什么花招。督公夫人,我当定了!”
对上那双势在必得的眼睛,夏清和什么都没有说,她转身就离开了。
夏雨绵盯着她的背影嗤笑,这一次,她要让夏清和彻底失去一切。
……
督公府。
夏清和几乎不知道怎么走出皇宫,又怎么回到萧家。
等看到熟悉的院落,她似乎才有点回神。
“小姐!”
莺歌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急死我了,你怎么才回来?你的额头……”
被这么问,夏清和才想起来,她额头的伤,一直没有处理。
现在……
血都不流了,哪里还有处理的必要?
她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回答。
“萧瑾呢?”
“在屋里。”
微微颔首,夏清和走向屋子。
“小姐,你的脸色很差。并且太医说,督公明早才能醒,你先吃点东西吧。”
夏清和没有回答,径直回了屋。
好像担心人打扰一样,她还插了门。
一步步走到床边,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由于失血,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不过闭着的眼睛,使得他少了几分邪气,反而更显温和。
她坐在床边,伸手细细地描摹着他的眼眉,鼻梁,唇角。
每一下都很轻,似乎担心伤到他。
每一下又很重,恨不得刻到心里。
眼泪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本就哭花的脸,更添狼狈。
与在慈宁宫时边哭边想事情不同,现在她什么都不考虑,肆意地流着眼泪。
她趴在他怀里哭得一张脸通红,身体都在颤抖,恨不得缩成一团。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声渐小,只剩下抽抽搭搭的抽噎。
夏清和环抱着他的腰身,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可还能拥有多久呢?
她舍不得着最后相处的分分秒秒,就那么抱着他,感受着他的存在。
直到……
萧瑾的手突然环抱住她,她猛地抬起头:“醒了?”
沙哑酸涩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
夏清和擦了擦眼泪才看清,他还没有真正醒来。
就那么趴在他怀里,盯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期待他醒来,能知道他的计划,一起考虑是否还有转机。
不想他醒来,只因醒来,怕是夏雨绵嫁他的旨意就要到了。
近君情切,近君情怯。
她从来不知道,这八个字,如此的扎人肺腑。
“娘子。”他低哑的声音响起,她抬眼去看。
萧瑾睁开眼,眼睛陡然眯了起来:“你的额头怎么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没事。”
“怎么伤成这样?”他猛地要坐起来,牵动了手臂的伤口,疼得他闷哼出声。
“你慢点!”
夏清和立即着急了:“你手臂的伤口很深,好不容易才止了血,千万别让伤口崩裂了。”
“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已经恢复成平日里杀伐果断的萧瑾。
“没事,就是磕了几个头。”她浅笑着,似乎是很无畏的事情。
萧瑾撑着身体坐起来,纷乱的思绪也在大脑里一一理清楚。
“你没有听从我的安排,去司礼监?”
“没有去,我很庆幸。”她笑着看他。
“你……”
“醒来要不要帮我上药?这么久了,再不处理,万一留疤就不好看了。”
小女人巴掌大的小脸,很是精致。
额头上纵然血肉模糊,也无损她的美丽,却刺痛了他的心。
他没有多话,起身就要拿药箱,却被夏清和按了下去。
“我去拿。”她将药膏找出,想去一下上面的土灰。
不想萧瑾跟了过来,他沾湿了帕子,小心地擦拭着她额头上的脏污。
很细致小心,又是慢慢的心疼。
“没事,都不疼了。”她小声开口,透着撒娇的意味,还带点小讨好。
他顺手为她擦拭了整张脸的污渍,声音里带上了无奈。
“你说你,受的什么罪?我既然敢喝,自然对后面的事情有安排。”
想到太医提出‘验明正身’,她怀疑萧瑾若是昏迷不醒,真的能逃脱。
“你就不担心……”
“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拿起药膏,细细地抹过伤口:“夏雨绵会帮着我。”
一句话,让夏清和心中五味杂陈。
她当然明白,他这句话单纯是从事实出发,没任何情感的考虑。
可……
“你知道,她对你有想法吗?”她的声音有些哑。
“那是她的事情,我不在意。”
平稳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她感受着他指尖的温暖,恨不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或者更自私点,他们就这么离开督公府,逃出京城。
找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从此隐姓埋名,再不现身。
只是,她不能,他也不能。
她不能让长公主和战神将军不能安眠在地下,也不能让他冒着生命威胁做了三年的事情,就这么戛然而止。
他们身上都有着太多太多的责任,儿女情长,反而成了最不值得提起的一环。
想哭,又觉得眼睛干涩。
萧瑾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轻声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一刀很疼,足以让我保持神志。”
说着他又无奈笑了声:“如果你没有出现,效果会更好。”
“毕竟,你什么都不做,只是出现,就撩动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