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好似想起某事,连忙道:“那定然是出了闲庭居之后遭人暗算,不过……咱们虽是知晓闲庭居的所在,不过圣上并无知情,便是自此查到他的下落又如何向圣上禀报?”
贺京轻轻摆手,满不在乎道:“若是他已身死,之前所犯那些个大逆不道之事,便是被圣上发觉又能怎样?
真正要担忧的乃是咱们西洲国的禁军上将连朝安,他与丛胖子恨不能同床共寝,仅仅昨夜那闲庭居便去了五百弓弩手……”
齐宣听了恍然道:“看来昨夜丛胖子惹了某位高人,这才要五百弓弩手防备。”
贺京略一沉吟道:“知晓他时常在闲庭居的,大凉城才有几人?又有谁可敢在闲庭居对他动手?此人……”话到此处忽地脱口道:“难不成是他?”
齐宣起身肃然道:“谁?”
贺京露出忐忑之色,沉了许久才道:“对丘儿施毒的马青,金昭新招的副将,在丛胖子口中无所不能、杀人无形。
前几日在康宁殿,马青将他一顿大骂,丛胖子非但当时不敢发作,便是事后也未向圣上告状。
如此看来,他对马青极为忌惮,不过以他的脾性,当众被骂无异于奇耻大辱,又怎会善罢甘休?定然要择机报复,昨夜那五百弓弩手乃是要防备马青,或是要将他引到闲庭居围而杀之。”
齐宣踱了两步,皱眉道:“马青昨夜若是进了闲庭居无异于飞蛾扑火,根本就是毫无生机。不过有人见他白日里回了公主府,且活得好好的,怎会去过闲庭居?因此丛胖子之事便和他毫无干系。”
贺京手敲扶手沉吟半晌,缓缓道:“五百弓弩手埋伏其中,马青便是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
齐老弟,不如你去闲庭居以查案为由摸摸底细,你等再加派人手,在大凉城内逐家逐户彻查丛总管下落。如若三日之后仍无音信,老夫再如实禀告圣上,他若是降罪……我一人承担便是。”
众人听了各自领命而去,屋内只剩贺京父子。贺丘一脸阴沉,恨恨道:“爹爹,为何不将丛总管失踪之事安在马青头上,到时圣上震怒势必要将他五马分尸,也好替我出口恶气!”
贺京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此人好似妖魔一般,便是可将罪名安在他头上,谁又能将其擒住?惹恼了他,手中区区一颗石子便可要人性命!
那丛胖子如此小心,身边五百弓手护卫,神不知鬼不觉便无了踪影,我且问你有几条命可供他戏耍?”
贺丘听了一时语塞,骂道:“这厮阴险至极!他日莫要栽到我的手里……”
贺京冷冷一笑:“他岂止是阴险?他之武功高深莫测,狡诈伎俩还要高过咱们,明知如此还要去招惹他,简直不知所谓!”
贺京从未怕过谁、服过软,贺丘见他竟对此人如此忌惮,不由得心下黯然,暗道爹爹尚且不敢动他,此仇恐怕终生难报了!
翌日清早,公主府外铿锵有声。
三百禁军森然而立,均是背弓佩刀,清一色的弓手。禁军上将连朝安神色阴郁,一双眸子带着些许血丝,哑声吩咐副将道:“速将公主请出阅兵。”
副将得令而去,不一刻七公主与天九一同走出,连朝安率兵下跪请安,七公主抬手道:“连将军请起,一路辛苦。”
连朝安望一眼天九应声起身:“能为公主守卫乃是我等的福分!自今日起,三百弓手便日夜守护公主安危,定然严阵以待、绝不懈怠,还请公主安心。”
七公主微微颔首,随即面露难色,说道:“只是公主府上人力有限,难以照应三百兵士,这可如何是好?”
连朝安打个哈哈:“公主还请放心,按照圣上的意思,我已在一里之外安好兵营,三百兵士乃是禁军之中定期轮换,轮流守卫,饮食起居均在兵营之中,殿下只需发号施令便可。”顿了顿又道:“这位将军是……”
七公主一笑:“这位是镇北王麾下马青将军。”转脸又道:“马将军,这位乃是京师禁军上将,连朝安连将军,二位这便算是相识了。”
连朝安一脸笑意,拱手道:“原来是马将军,久闻大名!”
天九略一拱手,点点头道:“不敢当。”暗道连朝安眼神闪烁,好似对我有何企图,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这便辞了公主回拒狼峰。
想罢说道:“公主殿下,叨扰两日已是不该,末将这便告退了。”
经荣荻一事七公主心神俱疲,轻轻回道:“马将军太过客气,回去之后代我向师父问安,一路顺风。”
天九与连朝安拱手示意道别,头也不回独自乘马而去。一路之上快马加鞭,不足半个时辰已进了山麓腹地一大拐角之处。
突地眉头跳动,隐隐觉得前路似是潜着杀机,不由调转马头正要离开此地,身后却见尘烟四起,一队人马已然将羊肠小道堵得严严实实。打头的应是连朝安副将,正眼望天九,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奔至近前,那副将朗声叫道,“马将军留步!末将乃是禁军副将丛奇,有一事还请马将军赐教!”
天九暗道,又一个姓丛的,随即冷冷道:“丛将军兴师动众,寻我有何要事?”
丛奇面色冷峻,天九身后二百兵士已然自山石之后纷纷而出,弓手枪兵层层而立,天九孤零零站在中央,便如小羊之外虎狼环伺一般。
丛奇见状心中底气陡增,冷笑道:“敢问马将军,前夜可是在公主府上过夜?”
天九一笑,淡淡说道:“正是!”
“好!半夜你可曾出过公主府?”
天九轻抚马鬃,不紧不慢地道:“半夜之时有一队刺客闯入公主府,本将惊醒之后与之对敌,侥幸伤了几个,的确曾出了公主府追击。不过走到半途想起兵家大忌穷寇莫追,便又回了公主府上。”
“喔?是么?”
“喔?我说是便是!”天九言毕眼中放出冷冷寒光,丛奇见了身子后挺,厉声道:“你……你那夜可是去了闲庭居!”
天九不置可否,随口道:“闲庭居在何处?听名讳好似青楼之地,花魁是谁?”
丛奇分辨不出天九所言真假,不由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夜你可曾见过丛总管?他人在何处?”
天九哈哈一笑:“丛总管岂不应在宫中就寝,末将怎能深夜入宫?自然是不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