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有一瞬的安静。
“我凭什么?”顾晏之站起身,轻轻抚上温洛的脸,语气缱绻而柔和。
温洛别开脸去,因情绪激动而眼尾染着薄红,倒像是抹了胭脂。
顾晏之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笑着道:“我真不知道,你是天真,亦或来的地方太好。但这是大邺国,我可以让你是莲玉,也只能是莲玉,国公府世世代代的丫鬟。”
他看着温洛,笑容不复,只有眼神冰凉如旧,“所以,凭我是主子,你是丫鬟莲玉,没有选择的余地。”
见她眼中满是怒色,他也知道自己将话说得太直白。
莲玉此人,是个硬骨头,吃软不吃硬。
于是声音柔和了几分,缓缓道:“笼中困兽拼命挣扎,不过平白又受苦,不如顺应,你是个聪明伶俐的,知道我的意思。”
温洛冷冷的看着他,话语间有压不住的怒气,“可我是人,并非兽。”
\"你该庆幸。\"听此言,顾晏之也不恼,将大氅拢在她身上。屋中的灯火映得他眉眼妖异,\"若按本意,我只想让你做天降祥瑞,再也不能见人的。\"
他忽而逼近,冷香混着药苦:\"祥瑞,说到底,也只是兽。\"
温洛浑身发冷,只觉得他的大氅,就像是一张网,把自己包围,绞杀。
华贵的黑色大氅坠落在地。
顾晏之看着面她倔强的模样,也知道不能将人逼迫太狠,于是劝慰道:“莫想太多,我也并未料到解毒法是……”
他顿了顿,语气有几分不自然:“是交合,所以到时候你若是想离开,那我们曾经说的,也还算数,你若是不想,我也可以收你做个通房。”
说完这话,他缓缓屈膝,青石板的寒意渗入骨髓,那见被温洛丢在地上的大氅被捡起。
“穿上吧,山里冷。”大氅又一次将温洛包围。
替她系上衣带的模样,固执而认真。
大氅之下,温洛指尖蓦地收紧。她不信,这什么狗屁的床笫之事可以解毒。
“你恐怕被骗了,我是医生,也就是大夫,从未听过有这个解毒法。”她冷着脸,为自己挣扎最后的生机。
顾晏之却误认为她是妥协,笑道:“虚延大师有时虽跳脱了些,却有实打实的真本事,况且,他也不敢哄骗我。”
“所以,这事,是真的。解毒法,只有这个。”
\"你...\"话音刚落,温洛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无力。
她看明白了,顾晏之此人固执自信,他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这事,又关乎他的性命生死攸关,只怕自己说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转机了。
见她脸色几番变化,顾晏之好整以暇,以为她是忧心失了身之后不好找人家,于是又一次开口道:“届时,你若是觉着不好嫁人,我亦可以为你安排。”
听这话,温洛冷笑不已,“如何个安排法?”
自然是做他的通房,不等这话说出口,温洛缓缓抬头,解下他为自己穿上的大氅:“做你的通房是吗?你以为这是对我的恩赐吗?真是恶心极了,我宁愿嫁予打柴郎,也绝不会做你的通房!”
“所以,请世子爷莫要忘记了,我不是莲玉,毒解了之后,放我离开!”
声音振振,大氅落地,枷锁也仿佛应声而落。
顾晏之见那又一次被解开大氅,做通房让她恶心?宁愿嫁朝不保夕、贫困度日的打柴郎?
真是桀骜难驯,不羁乖戾。
但现在对她用些手段,恐伤了她,反倒让她为自己解毒不成,不如顺着她的话。
至于放了她,那是不可能的。他绝不会放着一个身怀本领的异世人,落入他人手中,对自己造成威胁。
她便是生是死,今后,也只能由他掌控。
“自然,我会放你离开,听说,你还给府里丫鬟们看病赚取诊金,想来,是缺钱的,事成之后,我也会给你备下一份谢礼。”
温洛用冷哼来回答他的话,却也不是很信他所说,如果自己的血真的能包治百病,起死回生,怎么会有人放着自己离开。
傻子都想得明白,顾晏之不过又在哄骗他。只是现在看管太严,她得以后找机会在跑才行。
下次,一定要定个周密的计划。
顾晏之见她的神情,已没那么抗拒,又道:“虚延大师与我说过,异世人想法总是不同于常人,我不知你是哪里人,在同房前,家乡有何习俗,但如有什么要我做的,也可告知于我。”
温洛在心里暗骂着什么虚延的狗屁大师。
却也根据顾晏之所言,推测出,这狗屁大师还没有把自己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告诉给顾晏之。
或者说,这狗屁大师,也不知道她从现代穿越而来,只知道她不是本时代人。
温洛看他一眼,“没有什么风俗,只是我的家乡重视男子贞洁,世子爷,你恐怕已不洁,这在我的家乡,晦气得很。”
她本就是故意恶心他,不料他笑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时年二十三岁。小时,被陛下指腹为婚,虽已解了婚契,却一直为守身如玉,并未纳妾,也未曾有过通房,更未踏访过烟花柳巷。”
“说来,如果不是意外横生,四个月前,你已是我通房,这也足以证明,你我二人之间,跌跌撞撞,总有些缘分在身。”
话虽如此,顾晏之却只觉,这莲玉所来之地,礼崩乐坏,怪不得会养成她这样的性子。
温洛听完,笑了出来,又是什么狗屁缘分在身,分明是他对自己强取予夺。
又见自己一番封建糟粕的贞洁论没有恶心到他,于是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你不奇怪,我为何到大邺朝吗?我是何人?还有莲玉此人,何处去了吗?”
“确实好奇过,可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过,我想你未必想告诉我,我也不会强迫你告诉我。你到了这,便是我的机缘。”
听这话,温洛松了一口气,却也更加恶心顾晏之此人。
顾晏之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知道她身上秘密,恐怕还有很多。
但真相,不急于这一时。
“明日一早,我们便入城去,你回去好好歇着吧。”离去前,顾晏之又一次将那见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温洛是成年人,知道他话里暗示的意思,恐怕入城之后,就要和他同房了。
不知怎的,温洛突然觉得,恶心到了有些想吐。
她终究,还是逃不脱通房丫鬟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