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可知错?”顾晏之抱着含泪的人儿,言语之间,多是餍足之后的慵懒。
二人青丝纠缠在一块,情浓且难分。
温洛却转过身,背着他,无力地闭上眼,“我何错之有?难不成被狗咬了,还要咬回去不成?”
顾晏之未生气,笑着将人掰回来,正对着自己。
只见她事后这娇弱却清绝的模样,更惹人爱怜,才歇下的心,又觉有些热。
却也硬生生克制住了,他也不想让她真厌恶极了自己。
“卿卿真是翻脸不认人,刚刚还叫我名字,现在怎就又将我拟作狗,可见,是个十分坏的,本官可要好好审问。”话里话外,亲昵异常。
温洛却只觉难堪又愤怒,却决意不再和他说一句话,只咬牙恨齿地撇开脸去,却又觉咽不下这口气,只冷冷吐出两个字:“狗官!”
听此言,顾晏之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胸腔微微震动,连带着她的身子也跟着轻轻颤动。
半晌之后,才哑着声音道:“说我是狗,又说是狗官,卿卿罪加一等。”
“说什么本大人,本世子,你欺男霸女,只是披着狼皮的下作东西!”温洛咬碎了牙,已是口不择言。
顾晏之不怒而笑,抚上她微颤的脸,“本想着你身子娇弱,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自是又携手揽腕,罗帐春欢。
事了之后,温洛已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头,在迷迷糊糊间,只听他说:“明日起,你就拿了牌子,去照旭堂给父亲看病吧。”
“能不能离开,就看你的本事了。”
只是,父亲的腿注定治不好,他也笃定,莲玉离开不了。
低头却见人已经在怀中沉沉地睡去了,不知有没有听见。
此情此景,不知怎的,他突然只觉得心中有几分柔软。
第二天醒来时,温洛发现衣服已经换过,床榻间也很是清爽。
更重要的是,身边已没有了顾晏之,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才起身,却发现人要散架了般,酸疼得厉害。
丫鬟们听见动静,鱼贯而入,温洛不习惯事事有人伺候,见一屋子丫鬟也十分头疼。
“寒松院不是没有丫鬟吗?你们都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其中一个丫鬟道:“姑娘息怒,我们已被调来寒松院,已无其他去路。”
“那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温洛也不强求,她原以为是暂时过来的,没想到,寒松院要有心丫鬟了。
那秋茗姐姐也就有人做伴……想到这,温洛连忙开口问,“秋茗人在哪?她还好吗?”
那领头丫鬟道:“昨日庞总管叫大夫去看过了,想来并无大碍。”
“我去看看她。”
那丫鬟却把她拦住了,“世子爷吩咐过了,您要是早上起来,别忘记昨日的事。”
说着,拿给温洛一个牌子,上面只有一个旭字。
温洛看着那牌子,对了……照旭堂,看病,治好了,自己便可以离开!
“我自然没忘记,我等等会过去的,我先去看看秋茗。”
“世子爷说了,要去自然可以,只是您身体太过娇弱,要用够了早膳方可出门。”
温洛见丫鬟木愣愣的样子,竟是分毫不让。
她哪有什么胃口,又累又忧心秋茗。
吃了几口,就要出门,丫鬟却挡在前头。
温洛便也真吃不下,又怕会连累这丫鬟,只得又吃了两块甘露山药糕,吃了几口馎托。
丫鬟才肯让她离去。
还没有打开门,温洛就闻见一股药味,她对这些味道,很是敏感。
心里很是难受,是她连累了秋茗。
秋茗正呲牙咧嘴的上着药,虽说收了力道,却也还是疼的。
“我来吧。”温洛进门,接过药膏。
看到那通红得要渗血丝的伤口,已高高地肿了起来,一时之间,只能强忍着眼中的酸涩,手上动作轻柔而麻利。
顾晏之这王八不如的东西。
秋茗也不是会让人为难的女子,笑着转移话题:“我听说,你以前在厨房的时候,和一个名字叫圆儿的丫鬟关系十分要好,原想着把她调来,又想到昔日友人情分,如果来服侍你,反倒叫你不自在。”
温洛更是感动得说不出话。
“得啦,厨房那地方,尽是劳累活计,她现在啊,在九思居,不知你可晓得,和那个竹岫一道,在里头做些杂物,跑跑腿,也轻省些。”
温洛握住了秋茗的手,眼中已经有些酸涩,“我,我真是不知如何要谢你才好……”
不说帮,字字句句却都是帮她。
秋茗笑着,“别谢我,是那丫鬟讨喜,世子爷亲口吩咐将她调去九思堂,不然我哪有那么大权力。”
“可见,世子爷对你十分上心了,对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如此去了解过。所以,就算以后孟小姐嫁进来,你也别担心不得宠爱。”
温洛如坠冰窟。
顾晏之这是,要让她看清楚,她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吗?
“我改日再来看你。”匆匆留下这一句,温洛起身离开。
九思堂,门口的护卫没有拦着,现在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世子爷对莲玉可不一般。
圆儿正在拿着掸子,扫着书架,见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身来。
二人一见面,自是又惊又喜。
“莲玉姐姐,我听说,自扬州回来之后,世子爷收你做了通房,可是真的?”圆儿看着她,目光中似有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有心疼。
“我与你,还是昔日的情分,你信我,便别信别人怎么说……”温洛心中酸涩,“无论如何,只希望我们二人之间,不要消磨了情分。”
圆儿这才靠近了她,挽住手,却又忍着泪,“莲玉姐姐,她们说,因为你得了世子爷青眼的缘故,葛姑和桂儿才被处死,说你飞上枝头,不是我能攀得上了,可是……我都不信。”
温洛听着,不知如何回答这些话。
跟着过来的丫鬟低头站在两旁,沉默不语。
圆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抬起头,望着她,却问道:“才十多日不见,你瘦了许多……做了通房,有漂亮衣服穿,还有好吃的,也不会有人会欺负你了,可是你不高兴吗?”
温洛忍着心中万般情绪,才想到那床榻间的折辱……克制再三,才面色如常道:“想什么呢,我挺开心的,世子爷人好,对我也好……”
她说不下去了,圆儿是真的信了,露出笑容,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