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赵老大夫也没有追问,不然温洛实在不知怎么解释,自己的医术其实是在现代当了七八年的苦逼医学生,才学的一身本事。
二人出了药房,妇人止了哭,温洛道:“你夫君的腿已经清除了腐肉,断裂的筋骨也已经接了回去,再观察几日,若没有发烧,便没什么大碍,好好养着就行。”
妇人喜极而泣,过一会,又来问诊费几何,赵老大夫开口道:“用的白布和酒都不甚贵,只是……。”
赵老大夫犹豫了一会,道:“是余大夫的手艺贵,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割肉接筋骨功夫,恐怕这偌大的金陵城,无人可及一二啊……”
妇人一时之间面露难色。
赵老大夫也是又忧又喜,喜的是这样一位大夫在他们慈心堂,忧的是慈心堂收的诊费本就不高,来看病的多是平头老百姓。
给不起太多的坐馆费!
妇人谢过赵老大夫,往正在给人看诊的温洛走去。
温洛听了她的担忧之后,微微一愣,笑道:“我只管看病,诊费这个,你叫赵老大夫定下就好。”
妇人明白过来温洛的意思,只恨不得当场给她磕头,如果她丈夫没有了腿,她都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大夫有医术,本就是为治病救人,娘子不必过多客气。”温洛笑笑,语气里既有安慰,也顾全了妇人的面子。
出了屋子,妇人擦干眼泪,却在心里已经将温洛视为了救命恩人。
连赵老大夫听到温洛让他定价格,没有要钱财时,也是一愣。
按理说,有这么好的医术,完全可以去城里最大的最好的医馆做个大夫,若得了贵人的青眼,被直荐入皇宫,做御医也未尝不可。
可他们慈心堂,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一位大夫。
赵迢迢拉了拉舅舅的衣角,语气有几分嗔怪,“舅舅,你怎还不和余大夫定下来,若到时候,被对家知道,恐怕要花大钱来挖!”
听着外甥女的话,赵老大夫却是有几分无奈,自己的妹妹为了追镖局那个镖师,一走了之。
将女儿交给自己,自己平时对她多有宠爱,养得她性子太耿直,天真了些。
“好了好了。”赵老大夫把自己的衣服从外甥女手里解救出来,“我也想留下,可咱们才一个月给人开三两的银子,将人留下的话,我实在,张不开这张嘴……”
赵迢迢看着不远处给病人望闻问切的俊俏后生,微笑着不知和病人说了什么,那病人衣着褴褛,手上也是脏兮兮的,抓着他的手。
他却没丝毫嫌弃,只耐心又说着什么,引得那人感激涕零。
不一会那病人来开方,赵迢迢才见都是一些不算昂贵的药材。
他倒是有心,赵迢迢侧目,给病人抓了药方,收了银钱。
才又和舅舅道:“我见那余大夫不是势力之辈,瞧着倒是有几分正气,舅舅直接和他说便是,他若能接受,咱们便将人定下,若是不能,也是咱们慈心堂没本事留不住人。”
赵老大夫叹气一声,知道外甥女说得有道理,“那关门前我和他聊聊。”
温洛结束一天的看诊,洗完手欲要离开的时候,赵老大夫却将人叫住了。
温洛正疑惑着,赵老大夫却单刀直入,直接提出了诊费的事情。
温洛凝目,心里算着三两够不够开支时,赵老大夫看他不言不语,以为是她嫌少,又连忙道:“这三两是因为余大夫是新来的,第一个月便没有药方和诊金的提成,不过余大夫的医术,有目共睹,这个规矩自然可以不算。”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便也是能有四五两的……”赵老大夫补充道。
温洛心下一喜,她刚刚还想着只有三两的话,也就只能维持日常开销,保证鱼肉蛋奶吃得好,但是其他的方面,却是捉襟见肘。
她还想着支出一部分银钱,看看能不能研制一些抗生素呢。
现在一个月有四五两,自然也算是不错了。
要知道这个年节,进府里做一等丫鬟,月钱也不过一两银子,若是主子有赏,才会多些。
温洛一喜,“多谢赵掌柜,那便签下吧。”
说着,接过那一份起来,细细看过,没什么问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赵老大夫高兴,温洛也高兴,说什么都要请温洛去吃一顿。
“多谢赵掌柜的美意,只是我家中还未收拾规整,还要回去收拾一二。”温洛拱手,推辞再三。
赵老大夫一愣,看余大夫的穿着,不像是家中没佣仆的人,却没料到,是一个人,还要收拾家当。
想着,就提出让自己的佣仆过去帮忙。
温洛连连拒绝,她知道赵老大夫是好意,可她又不是真的男人,她屋里有一些裹胸条,还有她自制的“姨妈巾”还没有收拾妥当,若被看到,可就不好了。
赵老大夫见温洛再三拒绝,只说吃饭改日,也不用帮忙,赵老大夫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热络,没有再勉强。
“那改日我将王捕快叫上,你我三人不醉不归……”赵老大夫笑呵呵道。
他还真要感谢王捕快给自己介绍了这么个大夫。
走过桥,便是商铺林立,小商小贩,在夕阳之下,炊烟袅袅,满是人间烟火味,温洛慢悠悠闲逛着,顺路买了一包花生糖。
回到家,又给自己随便做了两个菜,在院子里锻炼了一会,累得气喘吁吁才罢。
她现在已经很少做梦,关于顾晏之,也一次都没有梦到过。
身体也越来越好,温洛哼着小曲,穿好了衣服,见没有露出破绽,才转身拎上了那包花生糖,敲响了隔壁王捕快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孩子,好奇地看着温洛,温洛笑着道:“你家大人呢?”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还是王捕快的娘子,笑了起来,“是余兄弟,来来来,进屋,可用过饭了?”
温洛点点头,“用过了。”
王嫂子边把小儿子去叫公公待客,边道:“真是不巧了,当家的今天值夜呢,余兄弟喝水……”
温洛放下花生糖,王捕快的小儿子一把就抓过去,直接拆开,哇了一声,“是花生糖!过年才能知道的那个花生糖!”
他的声音吸引来了其他的四个孩子,像皮猴似的,直接来抓着吃。
王嫂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温洛,又狠狠地给小儿子屁股上一巴掌,“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出去!”
温洛第一次进王捕快家就留意到了,王捕快的衣服上都打了好几处的补丁,而且他家还有四个孩子,两个老人,想来两口子压力也大。
王捕快公公进来之后,温洛也不知说什么,坐了一会,只说过几天再来找王大哥,多谢他给自己介绍了慈心堂的事。
回到院子,温洛关好大门,又检查了一遍门闩有没有闩好,才回到屋里。
温洛想要交好王捕快一家,自然也存了利用王捕快的捕快二字,压住一些人。
现在看来,王捕快一家倒不算难结交。
日子也在一点点迈上正轨。
只是上次虚延为何要跑?思忖一番之后,温洛百思不得其解,陷入了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