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洛去了慈心医馆,离住的地方不算远,十来分钟的衣服便到了,医馆中生意尚可,却只有一个大夫,掌柜也忙得满头大汗。
红衣小姑娘跑来跑去拿药送诊又收钱,怪不得要招新的坐馆大夫。
温洛在门口待了一会,见里面人少了,才踏进屋里去,表明来意。
掌柜自是惊喜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王捕快推荐的人,自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行有行规,还是照例要对余大夫的医术考验一二。”
温洛自是清楚,自己吃了年纪轻的亏,另外一个大夫已经是胡子花白的模样,而自己确实显得太过稚嫩,于是答应了。
掌柜对红衣小姑娘使了个眼色,请温洛往后院走去,后院住的大多是伤病更为严重的病患。
一进后院,温洛就闻见了一股药味,还有病人不时哎呦哎呦的呻吟声。
红衣小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性子很活泼,也没什么心思的模样,大喇喇直接道:“你年纪看起来真轻,俊俏得像个娘子似的,你有二十岁吗?你真会医术?”
温洛笑笑,“姑娘说笑了,我已加冠,只是生的颜色好,却没有人将我当女子。”
古人男子二十岁加冠,温洛意思是已经成年。
红衣小姑娘转过头来,看着温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说一个男子是女子,要是迂腐些的,不生气才怪,想要道歉。
温洛笑着道:“不过,也有人像姑娘一样,问我是如何保养,不过其他人我都没告诉,我倒是可以告诉姑娘。”
赵迢迢一听,眼睛闪闪,“真的啊?”
明显是对怎么保养心动了,对上温洛笑意盈盈的模样,哪有人会说自己生得好,还是男子。
他故意在哄自己,知道是为自己说他年纪轻在逗嘴,红衣小姑娘也起了报复的心,转身将人领到一处屋前。
门还没有开,温洛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像是肉腐烂之后的问题,红衣小姑娘笑的狡黠,“请余大夫给这人诊看一二。”
推开门,屋中有一张矮榻,男子露出的下肢已有大面积的溃烂,臭味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男子旁边得妇人还在哭哭啼啼擦着眼泪,见有人进来,却是个陌生面庞,连忙站起身,道:“赵小娘子……我家郎君的腿怎么越来越……”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赵迢迢看了一眼那腿,确实是更加严重了,“我等等叫舅舅来瞧瞧,你先别急,这位是余大夫,让他给你夫君瞧瞧,你看可行?”
妇人抬眼瞧了瞧温洛,见是如此年轻的小郎君,“这……这行吗?”
毕竟赵老大夫只摇头,什么都不说,这分明是要不好了。
赵小娘子本想安慰,却看温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改了话,道:“别看余大夫年纪轻,让他试试吧。”
当时舅舅只让自己给人领去看心疾的,能诊断出心疾就算过了,余二郎已经是这个月过来的第四个大夫。
其它的都是些招摇撞骗,连伤寒杂病论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
余二郎估计也差不多,但是不想让妇人又难过,赵迢迢如是说道。
温洛上前去,看了一眼那伤口,按照伤口的溃面,可以确保,是伤口感染引起的感染。
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治疗起来虽然困难,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我可以治。”温洛的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什……什么?”赵迢迢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温洛。
温洛点了点头,“我确实可以治,还请为我备下一些东西……”
温洛说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妇人哭泣都忘记了,赵迢迢目瞪口呆,“你确定就要这些?你可知道这病人的情况?”
温洛点点头,“他的伤看起来三四日的模样,像是被锋利之物刺穿皮肉,但肯定没有伤及筋骨,只是表面有腐烂,其他大夫不肯刮去的原因是,腐烂了一条筋,那条筋若是处理,稍有不慎,容易……”
“行了!”赵迢迢打断了温洛的话,他说的和自己舅舅说的一样。
而且那条筋的位置,若不是熟悉人体脉络图的老大夫,根本不可能知道。
现在,她基本可以肯定,余二郎是真有些本事的。
妇人擦了擦余泪,试探着问道:“赵小娘子……他,他真的能治好我夫君?”
赵迢迢不敢打包票,却也有几分希望,“我会把我舅舅叫来,你先稍等。”
温洛出口提醒道,“白酒要最烈的,然后越快越好,这个腿越拖下去,就只能截去……”
妇人听到这话,却是没什么表情变化,想来她早就知道这是最后得结局,反倒是现在因为有了希望,显出几分慌乱来。
“那……那这些药很多钱吧?”妇人惴惴不安问。
自从丈夫从木架上摔下来之后,公公婆婆让大哥二哥和他们分了家,这些年攒下的钱,本就不多。
她一开始请的是城里医术一流的大夫,开了很多药,越吃越不好,又换了几家医馆,慈心堂不贵,也没有医好,却是唯一一家肯收治夫君的医馆。
这也是她唯一的希望,前几日赵老大夫说如果喝三天的药再不好,就要考虑截去腿。
赵迢迢已经出去准备东西了,温洛摇摇头,她前几天置办东西,对物价也有了大致的了解,除了锋利的刀可能所需的钱多一些之外,其他的都时候正常人家可以接受的价格。
只是不知道医馆要收多少钱,温洛开口安慰几句,很快赵大夫和带着东西得赵迢迢就回来了。
赵老大夫,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温洛,面前的年轻人。一身青蓝色直裰,面白无须,腰板笔直,实在不像大夫,这周身的气度,更像是出自富贵人家的公子。
温洛拱了一礼,转身看赵迢迢带来的东西,酒很烈,刀和针灸想来也是医馆有的。
叫她备的白布也很干净,温洛围了白布,又给赵老大夫和赵迢迢准备了遮口鼻的布条。
对已经紧张不已的妇人道:“劳请在外面等候一二。”
接下来的治疗流程,病人家属还是不要看得好,赵迢迢会意,将妇人带出去了。
温洛准备得很快,带好布条,遮住口鼻,又给人灌了麻沸散。
之后才给自己的手仔仔细细消过毒,又给那些接下来要用得器具也一一在烈酒里消毒过。
先给他的伤口创面上的药粉擦去,在赵老大夫心惊胆战中,将刀子准确无误地切入伤口。
避开了筋骨,一点点将腐烂的肉刮下来,粘住的那些用布条轻轻一擦,就被带了下来。
味道很难闻,温洛像是没有闻到一般,不时对赵老大夫说自己要的工具。
赵老大夫越看,已没有了担忧这年轻人乱治,看着她手如此之稳,每次落刀,又无比精准。
只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更比一山高。
结束之后,温洛没有用常规的金疮药在上面,而是开了个方子,又特意交代了饮食要忌盐。
赵老大夫感慨地说道:“余大夫医术如此高超,老夫真是佩服,只是不知,余大夫师从何人?年纪轻轻,医术就如此精深。”
温洛想起自己七八年的医学试管,厚厚的教材书有一个人那么高,甚至被调侃为蓝色生死恋。
笑着打哈哈过去,只说自己师从世外高人,不便透露,现在已经去云游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