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陛下!\"御史中丞韩承业出列,躬身道,\"臣有本奏。\"
\"讲。\"
\"臣要弹劾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余谨!\"韩承业声音洪亮,\"此人身为三品大员,不思报国,反倒懒散度日,荒废政事!\"
话音刚落,门下给事中徐怀德也站了出来:\"陛下,臣附议!余谨自上任以来,从不早朝,动辄托病在家。昨日更是无故缺席,全无朝廷命官体统!\"
\"臣也有本奏!\"吏部郎中李泰紧跟着出列,\"余谨为人傲慢,不近人情。臣曾亲眼所见,他对同僚爱搭不理,目中无人!\"
一时间,朝堂上此起彼伏,弹劾之声不绝。
\"臣听闻余谨在家设宴,招妓饮酒,全无廉耻!\"
\"此人行事乖张,独断专行,根本不顾朝廷规矩!\"
\"他在玄州时就恣意妄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赵汝安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在朝臣们脸上一一扫过。这些人,大多是吏部和门下省的官员,显然是为吴庆年的事情而来。
\"陛下!\"韩承业又道,\"余谨此人,根本不配位居三品要职!请陛下明察,革去其职!\"
\"正是!\"徐怀德附和,\"此人若再居高位,朝廷威严何在?\"
中书舍人王忠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作为皇帝的心腹,他太清楚这场弹劾背后的真正用意。
\"陛下,\"韩承业又道,\"臣听闻余谨昨日擅自调动从龙密卫,直接闯入吏部衙门,抓走吴大人。此举实在太过霸道!\"
\"是啊陛下,\"徐怀德接话道,\"从龙密卫乃是陛下亲军,岂能让他如此滥用?这分明是在藐视朝廷法度!\"
\"而且,\"李泰补充道,\"他抓走吴大人,连个理由都没有。这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
朝堂上的气氛越发热烈,弹劾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些官员们显然是有备而来,轮番上阵,句句都在指责余谨的品行和作为。
有人说他生性傲慢,有人说他不通事务,更有人说他结党营私,意图把持朝政。种种罪名,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一刻,整个朝堂仿佛都站在了余谨的对立面。
然而赵汝安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他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政治表演。这些人,是在试探他对余谨的态度。
赵汝安目光转向余谨:\"余爱卿,你有何话说?\"
余谨缓步出列,环视朝堂。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官员们,此刻都紧盯着他,等着看这个寒门子弟如何应对。
\"臣有一诗,\"余谨忽然开口,声音清朗,\"请陛下和诸位大人品鉴。\"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朗声吟道:
\"蛇鼠一窝营私利,
群蚁乱爬蚀国基。
无事生风兴口舌,
有心结党陷忠直。
朝堂自有青天在,
何惧小人弄是非。
待到春雷惊蛰起,
看谁还敢逞威仪!\"
这首诗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放肆!\"翰林院掌院学士徐清猛地跨出,指着余谨怒喝,\"余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放肆!\"
\"放肆?\"余谨冷笑一声,\"徐大人,臣只是说蛇鼠一窝,你为何如此激动?莫非......\"
\"你!\"徐清气得脸色铁青,\"你这是在指控朝廷命官结党营私!\"
\"徐大人此言差矣,\"余谨不紧不慢地说道,\"臣只是感慨世间小人作态,并未指名道姓。徐大人如此激动,倒让臣觉得奇怪了。\"
\"狡辩!\"徐清怒道,\"你分明是......\"
\"是什么?\"余谨打断他的话,\"臣只是写了一首诗,徐大人却对号入座,这是何故?\"
徐清语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陛下,\"韩承业见状,连忙出列,\"余谨此诗,分明是在讽刺朝廷命官。此等行为,实在是......\"
\"哦?\"余谨转向韩承业,\"韩大人方才说臣招妓饮酒,不知可有实证?若是没有,岂非也是在讽刺朝廷命官?\"
韩承业脸色一变:\"这......\"
\"诸位大人可以污蔑臣,\"余谨环视四周,声音陡然提高,\"臣却不能写诗自辩吗?\"
朝堂上一片寂静。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看似好欺负的寒门子弟,竟是如此伶牙俐齿,寸步不让。
赵汝安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这个余谨,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诸位大人,\"余谨忽然话锋一转,\"何必遮遮掩掩?今日这场弹劾,不就是为了吴庆年一案吗?\"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余谨竟敢如此直白地点破。这完全不合朝堂上的潜规则,大家明明都在打机锋,他却直接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
\"余谨!\"徐清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余谨冷笑,\"难道不是吗?吴庆年被抓,你们就坐不住了,急着跳出来污蔑本官。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给吴庆年解围罢了。\"
\"你...你胡说!\"韩承业涨红了脸。
余谨不理会他,而是转身,目光直视吏部尚书张元:\"张大人,你说是不是?\"
张元脸色一变。他没想到余谨竟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挑战自己这个吏部尚书。
\"余谨,\"张元强压怒火,\"你这是在质疑本官?\"
\"质疑?\"余谨冷冷一笑,忽然提高声音,\"张大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吴庆年已经开口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震得在场官员们脸色大变。
\"你们以为吴庆年能保守秘密?\"余谨目光扫过众人,\"他在昭狱里,已经交代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比如,某些大人每月都会收到一笔固定的银子,比如,某些官员和江南盐商的勾结......\"
\"放肆!\"张元终于忍不住怒喝。
\"放肆?\"余谨直视张元,声音冰冷,\"张大人,你现在急着喊放肆,是因为害怕了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跟吴庆年一样的蛀虫,一个都逃不了!\"
朝堂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余谨的强硬态度震住了。这个年轻的寒门子弟,竟敢在朝堂之上,直接叫板吏部尚书,这简直闻所未闻。
更可怕的是,他说吴庆年已经开口了。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