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翻脸
周颂年冰冷的枪口正抵在江月的小腹。
隔着薄薄的睡裙,肌肤被压陷下去一点。
江月能客观感受到金属冷锐的触感,被接触到的皮肤仿佛被人往上头撒了一团冰,冻得她止不住战栗。
枪口顺着皮肤向上滑动,衣裙被阻力撩起,又因为重力坠落。
自腹到腰,再到肋骨的剑突,最终停留在她的心口。
周颂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握着真理的手在她心口处轻轻敲了一下,像是在叩问她的心。
“月月,你是爱我的,你离不开我,对吗?”
对你——个头!
江月咬牙切齿,这个动作对她现在而言有点艰难。
主要是吓的,牙齿都在打颤。
她忍着颤意,深吸了口气,质问,或者说辱骂他:“周颂年你是不是疯了?!”
他脑子有病吧!
哪有正常人是这么求爱的。
是不是她回答一句不爱,他立刻就掏出真理biubiu了她,然后冷漠地留下一句:
——“这就是你不爱我的惩罚。”
神经!!!
江月紧盯着周颂年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周颂年此刻该死的平静。
平静地就好像他没有拿真理抵着她,没有跟情痴一样问什么“爱不爱”“离开不离开”
‘都他大爷的二十一世纪了,20xx年了,谁还谈爱啊,恋爱脑都是要被送去挖野菜的。
现在连三流言情都不谈爱了。
一天到晚爱爱爱爱爱不完的角色,放小说里都是迟早要被各路穿越重生留学归国的男主女主啪啪打脸,最后破产流落街头死无全尸的倒霉蛋。’
似乎人越紧张,脑海里的声音就越乱。
就像每逢大考脑子就变成全自动点歌器一样。
江月真想骂他:‘你这狗东西能不能搞点高大上精神追求?少来找我犯贱。’
但她没敢,最起码现在没敢。
因为真理正对着她的肋骨,在跟她“扪心自问”。
而脑子有病的前夫正盯着她的眼睛。
江月眼睫颤个不停,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周颂年在这个时候还一副冷淡矜贵的模样,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到她完全看不懂。
不对,她最起码看懂了一样。
——她前夫绝对是疯了,百分百疯了,而且在很早之前就疯了。
只是他以前是个文疯子,所以隐蔽性比较强,现在变成了随时biubiu别人的武疯子,连演都不演了。
江月暂时还没想上天堂打算。
所以她又战略性地软了身段:“你明明都不爱我,你为什么不让我过我自己的生活,你其实也早就想摆脱我了,没必要因为一时之气,毁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他再厉害也不能杀人放火吧。
就算现在能掩盖过去,但一件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周颂年是个很理智的人,他看重名声,最会权衡利弊,不可能不知道鲨妻这个罪名在国内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不知道多少高官富商想要捉他的把柄,他才三十多,他的未来肉眼可见的光明……
他只要还有那么一丁点理智,他就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弊端。
江月想的事情,周颂年未必没有想过。
但他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语气意外地很温柔,虚假到像在演什么三流偶像剧:
“月月,跟我回去。”
江月死活不肯。
周颂年看到她双手合十对着他拜拜,就像她以前在那尊九尾狐水晶像面前诅咒他一样,面露祈求,圆润晶莹的眼眸自下而上地看他。
犹如讨食的幼猫,犹如信徒仰望着拿捏她性命的神明。
只是说话太不中听。
“颂年,这些年算我错了,我当初不该去招惹你,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江月假意啜泣了一声。
他以前一听这个腔调就心软了,再生气都不忍心罚她。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想害你变成这样,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一见到你我就躲到八百米开外了……”
听听这些话。
仿佛是在狠狠地踩他的痛脚,要故意激怒他,要让他们两人一同走向无法挽回的余地。
周颂年僵在原地。
他面无表情,整个人像被一团滚烫如岩浆的软蜡从头浇到尾,软蜡渐渐冰封凝固,叫他死在了那里。
“颂年,你说句话呀,我害怕。”
她又在叫他了。
周颂年只得去看她。
看她那张惹人恨的故作娇怯的面庞,看她滴溜溜乱转一秒打着起码三个坏主意的可爱眼眸,看着她里头潜藏着八百个小心思的机灵脑袋的毛茸茸发顶。
他说:“月月,事已至此,你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我绝不放你走,即便你恨我……”
他心意已决,他今天必定要带走她。
她是说不通他的。
于是面前这个佯装娇怯怯的小栀子花又换了副嘴脸。
江月气急败坏,她这都拿不下他,周颂年已然究极进化,她奈何不了他了。
但她不可能对着他投降。
她已经投降很多次,妥协很多次了。
如果这次回去,以后肯定有的是好果子吃!
天知道周颂年这人有多小气。
她今天说的任何一句话,不慎泄露的半分令他不满的神情,都会变作他日后借题发挥的工具,他是要活吃死了她。
于是江月索性破罐破摔跟他翻了脸。
江月咬着唇,她抬起手,握住了抵在她胸口的“伯莱塔”,倔强地抬眸直视周颂年。
“你就一定要把我逼到这种境地吗?”
周颂年回以浅笑,很温柔,但莫名教人看出一种穷途末路的绝望感:“月月,是你先逼的我。”
他何尝又想遇见她。
自小受到的异于常人的严苛教育,与生俱来的谨慎本性。
一向贯彻的克制准则、苛刻的洁癖习惯、本应保持的冷静、难以抵挡的诱惑、她……
这简直是罪恶!
是上天实在看不惯他,不许他在权力中心游刃有余地游走,不许他过着曾经平静的生活,不再允准他冷静自持。
江月是神明恩赐下的,独属于周颂年的神罚。
啪——
江月重重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把他的脸都打偏了,打理整洁的额发凌乱垂落,配着侧脸的巴掌印,很是狼狈。
好在这次眼镜没被打掉,他至少还能看得清她。
江月怒视着他:“你再给我甩锅一个试试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