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祈晏安看向谢槿宁“我去一趟。”
祁晏安温润的嗓音里透着些许柔情。
谢槿宁点了点头“嗯,万事小心。”
“知道了,翩翩。”
谢槿宁被这声‘翩翩’烫得耳尖微热,她低着头勾起了嘴角,祁晏安轻笑一声,转身出了营帐。
他走后不久,谢槿宁扫了一眼外头,见四下无人,这才走了出去。
谢槿宁环视了周围一眼,先前那些站队姜珩的臣子吓得不行,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打探消息,包括谢文清。
他这会正和几个同僚低声商量着,想来是怕皇帝因为找不到姜珩,拿他们开刀。
“主子,你可算回来了。”
身侧传来了张伯的声音。
谢槿宁带着他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对着张伯说“陈荩还在找我吗?”
“是,属下方才已经让人去找她回来了。”
“嗯,眼下是什么情况?”
“回主子,眼下……”
“宁妹。”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这久违的声音,让谢槿宁面露喜色,转身看了过去。
谢郢川褪去了昔日那身世家公子的华服,此刻粗布麻衣立于她身后。
尽管衣衫上沾满尘土,但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株荒漠的玉兰,骨子里的清贵怎么也掩不住。
谢槿宁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一时间竟忘了言语。谢郢川见状,嘴角噙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怎么,不认得兄长了?”
他调侃着她,嘴角轻笑起来,带着眼尾泛起了细纹。
谢槿宁这才注意到,他眼角已有了风霜的痕迹,可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昔。
“兄长莫要捉弄于我。”谢槿宁抿唇浅笑,转头对张伯吩咐道“你先下去吧,等陈荩回来了叫她来寻我。”
“是。”
张伯躬身退下,脚步声渐渐远去,谢槿宁这才走到谢郢川跟前,笑道“兄长是同阿潼一起回来的么?”
“嗯。”
“你们是如何发现异常的?”
谢郢川叹了声气,目光望向了永州的方向。
“此事说来话长。”
“我关注永州积弊之事已久,前年的时候特地去了一趟,那里百姓过得水深火热,可我当地富商却是不少,我便怀疑有官商勾结之相。后来顺着线索查了下去,一天夜里溜进了县令府,果然听到他与当地富商在讨论如何分赃。后来又在他的书房里翻到了他多年来与人如何贪下赈灾粮的信件,可惜在我翻阅之时,被他府中侍卫发现,没来得及拿走证据,便一路逃亡,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嗯。”谢槿宁点了点头,又道“那这次又是?”
“此次受封前往永州,那些人因为先前的事情早有准备,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发现那里竟然有一个矿洞,本以为那矿洞是那县令私自开采,可待我乔装进矿洞查探后,才……”
“乔装进矿洞?”谢槿宁打断了谢郢川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兄长,那矿洞必然是守卫森严,你这身体虽不算孱弱,但是要躲过层层守卫溜进去,不是易事吧。”
谢郢川:……
他沉默了一会,见谢槿宁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轻轻叹了声气,如实说道“三公主帮我进去的。”
谢槿宁笑盈盈地说“哦~孤男寡女一起闯虎狼窝呀。你们这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吧~”
她刻意拉长了尾音,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谢郢川耳根红了起来。
令她惊讶的是,谢郢川听后竟然低声应了句“嗯。”
“?”
“什么?”
谢槿宁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与三公主,的确是同生共死,这条命早该属于她。”
“?”
谢槿宁震惊了。
她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他,没想到谢郢川竟然就这么坦然承认了!
谢槿宁脸上满满写着:你俩在永州干了什么!
谢郢川没管她一脸惊讶的模样,神色如常继续说道“我们进矿洞后,才发现主事之人竟然是姜珩身边的亲卫。也正因如此,我们才发现姜珩私底下在大燕开采了数座矿洞,并且豢养兵力。一月前,我发现他藏永州矿洞内的亲卫有向京城移动的迹象,所以才有了那封信。”
“原来如此。”
谢槿宁听着谢郢川讲述的前因后果,大概明白了过来。
皇帝近些年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有时候一日内都会召见太医好几次。
可他却从不让皇后在旁侍奉,多数时候只留祁晏安在身侧,他对祁晏安这高过于皇后的宠信,朝中大臣们都看得清楚。
祁晏安手中又握有兵权,这半年来,祁晏安屡次拒绝姜珩投出的橄榄枝,明里暗里都表示自己站在了姜献那边,再加上朝中部分大臣逐渐在祁晏安的影响下,倒戈姜献,这对姜珩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威胁。
若是姜献被立为太子,他日皇帝若是忽然归天,那姜献便可直接登基为帝,而他姜珩便再无立足之处。
所以,他才会趁着秋猎之机,铤而走险。
谢槿宁皱了皱眉“可此举风险极大,失败了冠上的可就是谋逆的罪名。”
“嗯。”谢郢川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了主帐的方向。
猎场风大,主帐前的锦缎帘幕被风撕扯着,时而掀起一角,谢槿宁越过帘幕,瞥见了里边跪着的皇后。
谢郢川说“陛下这会正因为找不到姜珩,龙颜震怒,朝皇后发难着。不过,想来皇后母族的那些势力是不会轻易让她受罚的。”
皇后啊……
是了,姜珩会兵行险招,和上一辈的恩怨恐怕也脱不了关系。
当年,方氏一族与镇北王在当年夺嫡之争中,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姜元承登基后,给了他们丰厚的赏赐。
也正因如此,大燕朝堂上形成了三股势力,一股是皇帝,一股是方氏,最后就是镇北王一脉。
镇北王亲女与姜元承是结发夫妻,最初的时候自然是一家独大,方氏自然不愿容忍,便送了如今的皇后进宫,成了当时后宫中的妃嫔之一。
思及此处,谢槿宁不由地皱了皱眉,对着谢郢川问道“你可知当年先皇后的死是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