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看着粮仓中堆积的粮食和书生怀中的密信,顿时群情激愤。
几个青壮年冲上前去,将那书生按在地上,纷纷唾骂:“原来是天枢阁的狗腿子!害我们饿肚子,简直丧尽天良!”
温南枝见状,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乡亲,天枢阁已穷途末路,如今各地粮仓皆在朝廷掌控之中。”
她转身指向粮仓储粮,“这些粮食本就是百姓血汗所积,今日便按人头分发,每户三斗粟米、两斤盐巴,务必让大家熬过灾年。”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谢声。
陆澈已带着神机营士卒在粮仓外设起登记处,按户发放凭证。
温南枝留意到角落里有几个衣着整齐的中年人交头接耳,眼神躲闪,便示意陆澈留意。
“郡主,”陆澈假装整理货担,低声道,“那几人也是天枢阁的人。”
温南枝不动声色地摸向袖中透骨钉,却见一名老者拄着拐杖蹒跚而来,怀中抱着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婴儿。
“求……求郡主救救这孩子……”老者扑通跪地,浑浊的眼中满是哀求。
温南枝心中一痛,连忙扶他起身,从干粮袋中取出最后一块饼掰成碎屑,轻轻喂入婴儿口中。
周围百姓见状,纷纷让出自己刚领到的粮食:“给孩子先垫垫肚子吧!”
“我家还有半块粟米饼,拿去煮点糊糊。”
温情在人群中蔓延,那几个青蚨堂的暗桩见状,悄悄混入人群试图逃离。
陆澈一个眼色,神机营士卒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包围。
温南枝看着怀中渐渐有了生气的婴儿,对陆澈轻声道:“真正的‘天枢’,从不在星图里,而在这一粥一饭的温情里。”
深夜,扬州官署内烛火通明。
温南枝展开从青蚨堂暗桩身上搜出的密函,只见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江陵粮库三成霉变,可借此生事”。
她拍案而起:“果然!天枢阁竟连赈灾粮都敢动手脚!”
陆澈皱眉看着密函:“霉变粮食若流入市面,必引发疫病。他们是想借天灾制造恐慌,再以‘洁净粮食’为饵,诱百姓加入邪教。”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从湖底捞出的治水竹简,“建文帝当年大修水利,除了防洪,恐怕也有囤积粮草、稳定民生的考量。天枢阁曲解其意,终究是输在了‘民心’二字。”
温南枝点头,指着地图上的江陵:“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江陵。你带神机营先查漕运码头,我则去走访当地百姓,看看还有多少暗桩未除。”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案头的尚方宝剑上,“此次若能彻底清剿粮库,便可断了天枢阁最后一条命脉。”
次日清晨,温南枝换上百姓服饰,头戴斗笠走在江陵街头。
她留意到几家米店门前挂着“陈米半价”的幌子,却不许顾客验看粮袋。
正当她准备进店探查时,忽闻街角传来争吵声:“你这米里掺了沙子!还敢卖这么贵?”
“嫌贵就去买天枢阁的粮啊,人家那米又白又干净,才收半价!”
温南枝循声望去,见一名锦衣管家正趾高气扬地训斥百姓,身后跟着几个推车的壮汉,车上的粮袋赫然印着“天枢”字样。
她不动声色地凑近,袖中透骨钉已握在掌心,却见一队禁军突然出现,将米店团团围住——正是陆澈带着神机营赶到。
“拿下!”陆澈一声令下,士卒们迅速控制住米店老板和管家。
温南枝掀开粮袋,只见上层是雪白的新米,下层却混着泥沙和霉粮。
百姓们见状,纷纷涌上来控诉:“他们就是这样骗人的!”
“说什么天枢阁的粮好,原来都是骗人的!”
陆澈从管家怀中搜出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霉变粮食掺三成,换得金银十万两”的字样。
温南枝冷笑一声,抽出尚方宝剑:“天枢阁竟敢用霉变粮食草菅人命,其罪当诛!即日起,所有粮店必须开仓验粮,若再敢掺假,一律按律严惩!”
江陵百姓闻言,掌声雷动。
温南枝望着街头重新热闹起来的粮市,心中感慨万千。
陆澈走到她身边,递来一块刚出炉的粟米饼:“看来无论星图如何变幻,只要心系百姓,便是最稳的‘龙脉’。”
温南枝咬了一口饼,望着远处漕运码头忙碌的运粮船队,嘴角扬起笑意:
“待江南粮仓尽数开仓,天枢阁的阴谋便再无立足之地。或许建文帝留下的‘天机’,从来都不是什么改朝换代的秘术,而是让天下人‘有饭吃、有衣穿’。”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稻谷的清香。
温南枝将尚方宝剑负在身后,与陆澈并肩走向江陵粮仓。
阳光穿过云层,在两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那是比任何星图都更坚实的“护民之盾”。
晨光为江陵粮仓镀上暖金,运粮的独轮车吱呀作响,满载着新舂的粟米驶向各州县。
温南枝望着粮仓外排成长龙的百姓,忽然注意到一名驿卒纵马驰来,马蹄溅起的泥点在她裙角洇开暗黄的花。
“郡主!京城急报!”驿卒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裹的密信。
温南枝撕开封口,目光扫过朱砂字迹时,指尖骤然收紧——信中说,天枢阁余孽竟在北疆放火烧毁了三处官仓,与此同时,江南多地出现打着“建文帝后裔”旗号的聚众事件。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陆澈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望着密信上的火漆印沉思,“北疆粮仓空虚,他们却在江南煽动民变,分明是想逼朝廷分兵,趁机打通漕运往北方运粮的要道。”
他指向地图上蜿蜒的运河,“若让他们控制漕运,既能支援北疆叛军,又能垄断江南粮道。”
温南枝捏紧密信,忽然想起湖底竹简里的一句话:“漕运者,国之血脉也。”
她转身对陆澈道:“你带神机营即刻北上,我留江南稳定民心。务必守住临清闸口,那是南北漕运的咽喉。”
陆澈欲言又止,却在看到她眼中的决然时,重重颔首。
三日后,临清闸口。
陆澈站在船头,望着两岸浓烟滚滚的粮仓,心中暗惊——天枢阁竟用硫磺混着桐油纵火,整座粮仓已成废墟。
正当他指挥士卒灭火时,忽闻河道上游传来擂鼓般的声响,抬眼只见数十艘蒙着黑布的粮船顺流而下,船头立着持刀的死士,船舷赫然画着天枢阁的北斗纹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