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绣坊门口,云缃叶抱着糯糯下了马车,便见着一旁的赵睿耷拉着耳朵,见到他们归来才松了一口气。
“嫂子……”
云缃叶望向赵睿行礼道:“湘郡王,我已不再是你的嫂子。”
“一日为嫂子终身为嫂子,你便就是我的亲嫂子。”
赵睿对云缃叶甚是尊敬。
云缃叶淡淡笑了一声,她与顾彦的恩怨,她也不想强加于旁人身上。
云缃叶抱着糯糯进了绣坊内。
赵睿见着屋外的顾彦道:“表哥。”
顾彦怒视了一眼赵睿,“你最好少掺和我与缃叶之间的事情。”
赵睿小声道:“表哥,我上回听叶家二姑娘说,叶家有意要让叶栗与表嫂成亲呢,觉得叶栗不会苛待糯糯……”
顾彦闻言紧皱着眉头,这云缃叶身边的烂桃花倒也不少,“叶栗不是要比云缃叶小上许多岁?”
赵睿低声道:“可是你爹不也比你娘小上好多岁吗?”
顾彦眯眼看向了绣坊之中,“她要是真敢另嫁,我便真会囚禁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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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坊之中,云缃叶刚放下糯糯,糯糯就醒了过来。
许是刚才受惊的马儿让糯糯太过于害怕,糯糯醒来还哭闹了好一阵。
云缃叶哄了糯糯好久,糯糯还是一直喊着爹爹。
云缃叶很是怀疑,顾彦方才骑马送着糯糯回西街时,是不是又对着糯糯许诺了什么?
但云缃叶实在是不忍糯糯哭泣,便让润儿将糯糯送回长公主府去。
只是,糯糯也离不了云缃叶的怀抱。
云缃叶紧搂着糯糯,“糯糯乖,爹爹明日再来看你好不好?”
糯糯摇头道:“要爹爹,宝宝要爹爹,呜呜呜。”
云缃叶叹了一口气,“外边天已经都快黑了,糯糯是最乖的孩子,是不是?”
糯糯点点头哭喊着道:“宝宝乖,爹爹。”
云缃叶心疼糯糯的小嗓子,她实则也是对糯糯狠不下心来的,她正要抱着糯糯去长公主府时,刚一开侧门,就见到了侧门口的顾彦,还有跟随在顾彦身边的女暗卫。
“爹爹。”
糯糯见着顾彦,伸开小手要让顾彦抱她。
云缃叶看向顾彦身边的女护卫道:“你将安排在我身边的护卫调走,我不想你这般监视着我。”
“她们只是保护你与糯糯的,并非是监视,她来找我也是因为糯糯哭得实在是厉害。”顾彦抱着糯糯看向云缃叶。
云缃叶见着糯糯在顾彦怀中恢复了平静,终究也是对顾彦的态度缓和了些,“糯糯她今日就跟着你回公主府吧。”
顾彦道:“糯糯她夜里定是离不了你的,曹奶娘最近也休假了,不如我哄着糯糯睡着后,再回长公主府。”
云缃叶侧身给顾彦让了路,今日骑马受惊,又奔波来回,糯糯又哭闹不止,她也累得很。
顾彦抱着糯糯看着云缃叶在绣坊之中的院落,他抱着糯糯到了秋千架子上,推着糯糯玩着秋千。
糯糯笑着道:“好玩,好玩。”
夕阳下,初夏的晚风甚是清爽,云缃叶在一旁的葡萄架子下,望着他们父女,不禁又有点想她是不是真的有点太过于狠心。
但一想到三年的时光都在顾彦的欺瞒之中,她却又觉得不该这般轻易谅解顾彦。
天色越来越暗,云缃叶在屋内用着晚膳,绣坊之中的晚膳菜色是定然比不上公主府里边的,但是烧饭的厨娘祖籍是江南的,烧的一手江南菜,云缃叶倒也爱吃。
云缃叶见着小糯糯给顾彦夹菜,略有吃味道:“我也要糯糯夹的菜。”
顾彦将糯糯给他夹的菜放到了云缃叶碗中,“呐,给你。”
顾彦还给云缃叶剥起了一旁的虾,也不怕沾得一手的油,顾彦将虾都放到了云缃叶碗中道:“知晓你爱吃虾,多吃一些。”
云缃叶将剥好的虾递给了糯糯道:“其实你用不着给我剥虾,我们水乡人吃虾从来不用手剥壳,你与我在一起吃了三年的饭,都不知我从来不用手剥虾壳吗?”
顾彦愣了愣,“我还真没有注意。”
顾彦不大爱吃虾,顶多会吃虾仁,甚少会吃带壳的虾,旁边有仆人伺候着还好,若无仆人伺候他便是不吃的,他知晓云缃叶爱吃虾,却还真为注意过她吃虾并不剥壳。
云缃叶夹了虾进口中,她倒也顾不得吃相如何,尽数将完整的虾壳给吐了出来。
顾彦甚是不解道:“你怎么做到的?”
云缃叶道:“多练练就是了。”
顾彦低声道:“你这吐虾壳倒是灵活,为何亲吻时就不知……”
云缃叶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顾彦,他在糯糯跟前胡说些什么,何况已经和离,他怎敢如此无耻!
吃完晚膳后,顾彦便就带着糯糯到了庭院之中走走消食,云缃叶则是趁着有顾彦带孩子,在一旁绣着衣裳。
直到天色彻底黯淡下来。
糯糯也是玩累了,有些闹觉。
顾彦陪在糯糯身边哄着她睡觉,糯糯却是握紧着顾彦的手又喊着娘亲。
云缃叶不得不上了床榻,握着糯糯的小手用永兴话给糯糯唱着江南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请我吃年糕,糖蘸蘸多吃块,盐蘸蘸少吃块,酱油蘸蘸……”
糯糯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云缃叶道:“娘亲,年糕好吃吗?”
云缃叶见着糯糯贪吃的模样甚是有趣,一笑道:“说起来今年过年你都没有吃到年糕,年糕很好吃的,刚打好的年糕蘸着红糖可是好吃,过几日娘亲让人做给你吃。”
糯糯听着云缃叶朝着的童谣,渐渐地熟睡过去。
云缃叶将糯糯握住了顾彦的小手拿开,糯糯便又睁开了眼睛,“要爹爹!宝宝要爹爹。”
云缃叶不敢再去移开糯糯的小手,只是皱眉望着顾彦。
顾彦道:“今日见你骑马惊了,糯糯定是害怕得很,外边左右也已经宵禁了,今日我在你这里歇上一晚。”
云缃叶起身从一旁的木柜子里取出来了一床被褥,放在了小榻之上,“你与糯糯睡小榻,我睡床榻,你我已经和离了,不宜再同床共枕。”
顾彦倒也乐意抱起糯糯来,与着糯糯歇在了小榻上。
云缃叶累得很,几乎就是沾枕就想要入睡,她连骑过马沾染了味道衣裳都不曾换下来,一是极累了,二是她并不放心顾彦。
索性明日将被褥都换洗了就是。
云缃叶如此想着便也安稳睡了过去。
小榻上的顾彦摸了摸糯糯的小脑袋,得知糯糯已经熟睡,便走到了床榻边,将云缃叶揽入了怀中,虽然她身上沾染着马味未消,但却也是让他心安。
多日以来的失眠困意也在这会儿陷入了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