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的士兵见状,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转身进入营帐禀报,另一人则依旧警惕地盯着刘使者,手中的长戟丝毫没有放松。
片刻之后,营帐内传来刘协略带威严的声音:“让他进来。”
刘使者如蒙大赦,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这才迈步走入营帐。
营帐内,灯火通明。
刘协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平静,眼神深邃得如同无底的古井,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刘伯温则站在一旁,须发皆白,神情肃穆,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微臣刘乾,参见陛下!”刘使者连忙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
“免礼。”刘协淡淡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情况如何?江东那边,可有什么变故?”
刘使者不敢隐瞒,连忙将自己在江东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向刘协禀报。
特别是周瑜对刘协的敌意,以及他极力劝说孙权不要与刘协合作的事情,更是重点叙述。
“……周瑜都督言辞激烈,对陛下颇有微词,甚至扬言陛下乃是潜龙在渊,恐有不臣之心。鲁肃先生虽然从中斡旋,但似乎也难以改变周瑜都督的看法。微臣担心,孙权恐怕会听信周瑜之言,对我方不利啊!”
刘协听完刘使者的禀报,眉头微微皱起。
“周瑜此人,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心高气傲,刚愎自用。”刘协心中暗道。
他早就知道周瑜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但没想到他的敌意竟然如此之深。
刘伯温一直静静地听着,等到刘使者说完,他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简,走到刘协面前,沉声说道:“陛下,此事确实有些棘手。周瑜在江东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意见,孙权恐怕不会轻易忽视。”
“先生可有对策?”刘协看向刘伯温,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刘伯温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周瑜此人,虽然心高气傲,但并非毫无弱点。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自信,自视甚高,容不得别人超越他。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设法激怒他,让他露出破绽。”
“如何激怒他?”刘协追问道。
刘伯温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陛下,我们可以放出消息,就说陛下对周瑜的才能不屑一顾,认为他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以周瑜的性格,肯定会坐不住的。到时候,我们再顺势而为,或许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好,就按先生说的办!”刘协果断地说道,“刘使者,你这次出使江东,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谢陛下!”刘使者心中一松,连忙再次行礼,然后退出了营帐。
营帐内,只剩下刘协和刘伯温两人。
刘协看着刘伯温。
“先生,这次的事情,就全仰仗你了。”
刘伯温微微一笑,拱手说道:“陛下放心,臣必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与此同时,在江东水寨的中心营帐内,气氛却异常紧张。
周瑜站在营帐中央,面色铁青,怒气冲冲地说道:“主公,那刘协狼子野心,绝不可信!他表面上和我们合作,实际上却是想借我们的力量,壮大自己的实力。一旦他的实力强大起来,肯定会反咬我们一口的!”
“公瑾,话不能这么说。”鲁肃站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道,“刘协虽然年轻,但并非毫无可取之处。他在徐州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主动修好,也是他释放的善意,我们不能轻易拒绝。”
“哼,虚情假意罢了!”周瑜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他刘协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皇帝罢了,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平起平坐?他现在之所以和我们合作,还不是因为他势单力薄,需要我们的庇护?一旦他有了机会,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
鲁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周瑜粗暴地打断了。
“子敬,你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绝不会同意和刘协合作的!主公,请您三思啊!”
周瑜转过身,对着孙权,语气恳切地说道。
孙权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平静,眼神中却充满了犹豫。
他知道周瑜说的有道理,但鲁肃的建议,也并非毫无价值。
“公瑾,子敬,你们都先冷静一下。”孙权缓缓说道,“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必须要全面考虑,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陆逊,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主公,属下倒是有个想法。”
周瑜和鲁肃闻言,都将目光投向陆逊。
“伯言,你有什么想法?”孙权问道。
陆逊沉吟片刻,说道:“刘协此人,行事颇为神秘,我们对他了解甚少。不如,我们先派人去打探一下他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周瑜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对陆逊的建议并不满意。
“伯言,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吗?”
陆逊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属下并非此意。属下只是觉得,凡事都应该谨慎一些,不能轻易下结论。”
孙权听完陆逊的话,他觉得陆逊的建议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就按伯言说的办。公瑾,你派人去打探一下刘协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周瑜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违抗孙权的命令,只能无奈地答应。
“诺!”
“报——!”一个士兵的声音,打破了营帐内的平静,“紧急军情!”
战鼓的沉闷回响似乎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营帐内的空气凝滞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刘协原本放松的肩膀不自觉地绷紧,手指一下下轻叩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在回应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刘伯温捋着胡须的手一顿,眼中精光闪烁。
刘乾则攥紧了拳头,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江东之行让他疲惫不堪,但此刻更让他感到的是一种莫名的不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报!江东使者再次求见!”士兵的声音打破了营帐内诡异的宁静,也像一根尖针,刺破了刘协心中残存的侥幸。
这么快?
刘协剑眉微蹙,心中警铃大作。
孙权究竟是何用意?
刘伯温与刘协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担忧。
这次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宣!”刘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他倒要看看,这孙权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刘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希望这次来的,不会是周瑜那只老狐狸的爪牙……”刘伯温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营帐外,火把猎猎作响,映照着一队甲胄鲜明的士兵,他们肃立两侧,刀枪林立,无形中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周瑜的亲信使者,便是在这般压迫感十足的氛围中,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来人身着一袭绣着火焰纹的赤红色长袍,头戴金丝嵌玉冠,腰悬宝剑,行走间,衣袂翻飞,颇有几分气势。
只是,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傲慢,仿佛根本没把这营帐中的人放在眼里。
他一进门,目光便如同鹰隼般,在刘协、刘伯温以及刘乾身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端坐在主位的刘协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当今圣上,刘协,刘天子了吧?”使者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语调也拿捏得十分轻佻,仿佛一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
他既没有行礼,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尊重,只是随意地拱了拱手,敷衍了事。
刘协目光深邃,如同一潭古井,波澜不惊。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任由那使者放肆打量,却始终不发一言。
“啧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那使者见刘协不语,更加得意忘形,他踱着步子,在营帐中转悠起来,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还以为能让曹操那老贼都忌惮三分的人物,该是何等的气宇轩昂,龙章凤姿,没想到,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一冷:“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家都督(周瑜)日理万机,能抽出时间来与你们谈判,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们最好识相一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乾听着使者如此侮辱刘协,顿时怒火中烧,若不是顾及到两国之间的关系,恐怕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作,便感到一只手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回头一看,只见刘伯温正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刘乾心领神会,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那使者将刘乾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更加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