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就是被季家绑走的。”
常小晴直视着镜头，一字一句道，“季家背后有一条运行多年的产业链，涉及绑架人口，贩卖器官！季家家主季业鸿无恶不作，草菅人命！”
“今天我揭发的这一切，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头顶乌云涌动的天空中，一道狰狞的闪电浮现。
常小晴稳稳站在天台之上，不带丝毫惧怕。
手里举着手机的几个博主都后退了一步，生怕被雷劈到。
当然，雷电没有来。
百万人的直播间里，嗤笑声一片。
【笑死，果然被我猜对了，这女人就是要搞事情，就是盯着季董不放呗？】
【季董做了那么多慈善，口碑人尽皆知。这女人是有臆想症吧，和姜为民一个德行，栽赃陷害，倒打一耙！】
【这些话术该不会就是姜为民在背后指使的吧？】
举着手机的几个博主胳膊酸了依旧兴奋不已，将这些评论念了几条，带着质问的语气，“是姜为民让你这么做的？”
常小晴没有被别人的节奏带跑，依旧自顾自道：
“五年前，我对姜记者说过这些话。即便我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他也认真的听见去了，然后——”
“他在调查过程中失踪了。”
“这是我最对不起姜记者的地方，是我害了他，又间接害了他的家人。”
常小晴红了眼眶。
百万人的直播间里却笑疯了。
【演技666啊，老子差点就信了！】
【蛙趣，这女人满嘴谎话，照她的意思，姜为民已经死了？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见过洗白的，没见过这么洗白的，口口声声说季家有问题，证据呢？拿出来啊！】
常小晴看不到评论里的冷嘲热讽，坚持说了下去，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希望重启姜记者一家的案子，也让所有人重视且调查季家背后的产业链，还所有像我这样的受害者家属，一个公道！”
噗嗤。
天台上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
“空口白牙的，我们凭什么信你？”
天台上的博主念出了这句评论，目光直视着常小晴，带着一丝讥讽，“证据呢，拿出来啊！”
常小晴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竟然带了一点笑，像是抒发了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苦闷，又像是解脱。
“我没有证据。”
“但我可以证明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用什么证明？
用你的嘴？
已经突破三百万人的直播间里，屏幕的另一端，三百多万个看这场直播的人都在拍着大腿笑。
笑她像个小丑。
笑她像个神经病。
满嘴疯话！
博主看着弹幕刚想把这个问题抛出去，就见天台之上，常小晴的最后一句话迎着风传来——
“我用性命来证明。”
话落。
她纵身，义无反顾地，向下一跃。
“砰！”
大楼底下响起无数道尖叫声。
已经五百万人的直播间里，原本疯狂的弹幕瞬间停止滚动，一片死寂。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百万人瞪大眼睛，错愕又惊骇。
楼下。
姜晚从一辆车里下来，踩着满地的积水朝着大楼跑去。
应该还不晚，从她进隧道到抵达这里一共也就用时十一分钟。
赶得及，应该还赶得及……
常小晴，你可千万别做傻——
“啊！！”
大楼底下围观了不少人，突然的尖叫声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一路匆匆赶来跑得快要喘不上气的姜晚脚步一顿，猛地抬起头看去。
只见一道身影如同折翼的蝶，从顶层落下，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一声闷响，鲜血从那人周身蔓延。
常小晴的脸正正对着这个方向。
周遭的人四散尖叫，不远处的警笛由远至近。
姜晚耳边嗡嗡。
周遭的一切声音被隔绝在外，四周的景物消失倒退，只剩下常小晴看过来的脸，和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
整座大楼仿佛都在摇晃，那是姜晚自己站不稳，身形踉跄了一下。
没有人敢靠近。
之前那些聚集在大楼底下看热闹的人退后了好些，仍旧聚集着围拢。
有人议论纷纷，有人摇头唏嘘，有人捂着胸口被吓得不轻。
姜晚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
良久后，她伸出冰凉的手，轻轻合上了常小晴的眼睛。
救护车来了，救护车又走了。
监察司的人出面，将常小晴的尸体抬上担架，最后盖上了一块白布。
这个过程中，一堆早就闻讯而来，却被堵在路上的媒体终于到了。
闪光灯不停地闪。
他们拍着照，争先恐后地采访和报道。
现场混乱失序，道路被围观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无人注意的角落，姜晚看着自己指甲盖翻开的手，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好像也是……害死常小晴的那一个。
陈燕铃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显然是看到直播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也立刻联系了天台上直播的博主。
但是时间太短，来不及。
姜晚没接。
手机铃声一直响，伴随着嗡嗡的震动。
姜晚怔怔看着地上的血。
暴雨还在下，那大片的血迹被雨水冲刷着，触目惊心的红，无比刺眼。
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后悔么？”
姜晚的身后传来季庭礼的声音。
季庭礼仍旧带着笑，他从身后贴近姜晚，低沉磁性的声音贴在姜晚耳畔，不紧不慢道：
“你想救她，却又没有救她。”
“如果当初你答应我的条件，就不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了，不是吗？”
季庭礼伸出手，轻轻擦去姜晚脸颊上的雨滴。
“只是做我的情人而已。”
季庭礼言笑晏晏，他低着头，欣赏地看着姜晚瞳孔里不断变幻的色彩。
琉璃一样的瞳孔，黑白分明的眼眸。
极致的清冷，漂亮勾人，又满含杀机。
“我的承诺依旧作数。你想要杀我，我给你机会的，小狐狸。”季庭礼嘴角勾起，轻轻抓住姜晚的手腕。
姜晚手里猛地出鞘的折叠军刀，划破了季庭礼昂贵的西服，却再近不了半寸。
季庭礼轻笑，“你看，只要在我身边，你有是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