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五见甄九娘如此善变,知道她接下来一定又要给自己挖坑了,至于挖什么坑且不论,但自己绝不能让她再占据主动权去胡说八道,那样自己就真的成了她案板上的肉,任她宰割了。
一念至此,上前一步向牛、赵二人施礼道:“二位师叔!弟子有话要说……”
那赵谷主冷哼一声打断他道:“池小五!你怎的如此不懂规矩?该你说时自会问你,没叫你说时,你只管听着就是!”
池小五本来想说出实情,免受甄九娘的牵制,但见赵谷主咄咄逼人,话里隐隐有天都峰教徒无方之意,当即也只有闭了嘴巴,静观其变。
牛鸣轻咳一声,瞥了池小五一眼,对甄九娘道:“这位姑娘,如你所说,倒也算是池小五救了你,你有话尽管道来!”
甄九娘道:“他救了我,奴家铭刻在心,奴家虽是村野之人,也听说女子身死事小,失节事大!不知是也不是?”
牛鸣听了,捻须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甄九娘察言观色,见那牛鸣有些酸腐之气,便投其所好,固发此问,见果然合了牛鸣的胃口,正要接这口风往下说话,却听那赵谷主冷冷地说道:“我辈乃修行之人,虽未必超然物外,但也不能囿于世俗之见,这位姑娘有话不防直说,不要绕些弯子!”
赵谷主此言虽然是对甄九娘所说的,但众人都听出话里也有对牛鸣的不满或者说是不屑。
甄九娘闻言朗声道:“天阶山不愧是修行界的翘楚,两位老丈所言,不仅明理而且不拘俗套,想来奴家之事必能圆满!”
这番话顾及了牛、赵二人的面子,也算打破了刚才的尴尬,赵谷主有些不耐地道:“尽管说来!“
真就娘道:“奴家村野之人,虽识理不多,但知人言可畏,我之此事,因那位王少侠寻访,而闹得尽人皆知,如今流言四起,我一弱女子百口莫辩,身在俗世难以免俗,如今心力交瘁,无脸面对乡人,幸闻刚才老丈所言,修行之人可不囿于世俗,不禁茅塞顿开,奴家欲拜入天阶山修行,以摆脱这番干扰,请两位老丈做主成全!”
甄九娘以为三郎一定是被池小五藏在天阶山某处的,故而想冒险深入虎穴去寻找。其实她原本计划如果不能逼三郎离开,那么她也要借此事混进天阶山去陪三郎的,此时不过略作了一下调整。
牛、赵二人闻言对视一眼,牛鸣道:“修行非同儿戏,不可意气用事!先须家人同意,入门后还有考核期,要吃很多苦…”
甄九娘截断他的话道:“只要能收我,啥苦我都不怕,况且我本是从外地来此投奔一远房姨妈的,不想遇到这种事,让她也为我蒙羞,她断无不同意之理!”
未待牛鸣答话,高杰居然接口道:“姑娘要拜入天阶山吗?那太好了,我们是同门了,两位师叔,答应她吧!”
赵谷主看了一下高杰,轻咳一声没有表态,牛鸣思索了一下道:“暂时收你在外门接受考核也无不可,只是你与池小五还有高杰的纠纷却该如何处理?”
没等甄九娘答话,石在已经哈哈笑道:“还能怎么办?你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啥事都不是事啦,你是长辈,你想咋办就咋办!我们外人就不参与了,李让,你我功成身退,咱们撤吧!”
赵谷主忽然开口道:“且慢!”转向高杰:“你说的那块石头呢?“
高杰闻言向石在道:“如今事情已经有了结果,那块石头该给我了吧?\"
王孙也叫道:”还有醒龙丹,也要还给高师兄!“
石在闻言一愣,道:“醒龙丹是你用来和池小五换石头的,怎么还?”
高杰道:“醒龙丹既然换了石头,那石头就该给我们了吧?”
石在晃了一下脑袋答道:“那块石头是你赔给我的,为啥要给你?”
那赵谷主听了皱了皱眉,冷着脸问高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杰答道:“都是小侄一时大意,被这池小五串通那二人,骗了我的丹药和石头,那石头就在这个石坑主手里……”
不等他说完,赵谷主就转向石在李让二人道:“小娃娃年纪轻轻,不要如此无赖,快快还了我们东西,老夫既往不咎!”看得出来,他对石头的事比对甄九娘的事要上心的多了。
石在正要说话,李让已上前一步答道:“老丈且听晚辈细说原由,再下定论不迟,事情是这样的,高兄不小心损坏了石坑主的几块石头,答应会给予赔偿,二人又都看上了池小五的一块石头,石坑主非此石不要,高兄便用丹药交换了池小五的石头,赔给了石坑主,我当时尚佩服高兄是有当的男儿,而今何出诓骗之说?”
李让一番话,外人听了毫无破绽,但当事人都知道,高杰当时的本意并不是将这块石头赔给石在,当时虽然被李让绕了进去,但他觉得只要找到小桃来坐实池小五的罪名,这样那石头和醒龙丹自然就都回到手中了。
不曾想王孙寻访小桃无果,恰恰被甄九娘遇到,她正想逼三郎离开天都峰,所以与王孙一拍即合,假冒小桃而来。
王孙本以为胜券在握,不想到甄九娘临时发现池小五已夺回身体,便不再管与王孙的约定,临时改了剧本,让王孙措手不及,一时方寸大乱,无心去究李让话里细节,高叫道:“那石头和丹药也只是暂寄在你等处,约好了寻了苦主来再做定夺的,如今……,高师兄见义勇为是事实了,你们也该归还东西了!”
王孙此番话说得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李让道:“当时约定如果池小五确实有非礼之行,那么这丹药石头就归高兄,如果高兄冤枉了池小五,那这些就是对池小五的补偿,此时这姑娘已证明池小五并无非礼之行, 所以这东西自然就不用交给你们了吧?”
本来王孙拍着胸脯向高杰保证此局必胜,没想到,弄成这样,害得高杰在牛、赵二人面前颜面尽失,不禁眼如喷火,怒视王孙。
王孙亦窘得满头大汗,苦着脸看着甄九娘有苦难言,道:“姑娘!你怎能……可害苦了我了!”
甄九娘道:“池小五所行虽是无心,但也毕竟于我青白有损……”
王孙听了抢着叫道:“是了,池小五你所行失度,心性不坚,与陌生女子耳鬓厮磨,若非高师兄及时阻止,难免不会酿成大错!那时不禁有辱人家的清白也让师门蒙羞,你还敢说是冤枉了你吗?”
不等他人接话,甄九娘道已冷哼一声道:“他二人尚属无心之失,而你却是在乡里大肆张扬,弄得尽人皆知,我有家难归,多拜你所赐!”
一句话噎得王孙无话可说,暗道难怪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女太是狡黠多变。
那边赵谷主已有些不耐烦,与牛鸣低语几声,牛鸣向甄九娘道:“你要拜入天阶山,我答应你,此事过后,你尽可来找我,此时你还有何话要说?”
甄九娘道:“唯愿前辈做主,让那池小五帮我采药调养姨妈病体,待她痊愈,由池小五引我上山即可。”
牛鸣点头道:“我自会安排!”而后转向李让说道:“此事完全是一场误会,幸好真相大白,你们晚辈间的赌约自去处理,只是那块石头,可否借某等一观呢?“
又是那块石头,池小五暗想道,不知那石头有啥古怪,惹得他们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