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年·第八星月。
随着沉默之器的出现,联盟高维感知系统接连记录到多个处于“未映射状态”的意识跃迁。
这些跃迁不符合任何已知的频谱轨迹,甚至部分意识体报告称:在某一静默节点,他们突然“触碰到了不存在的思想”。
这一现象引发星火系统的深入研究,并最终被命名为“思维边界”。
所谓思维边界,并非个体思维所能达到的极限,而是集体意识场在某一维度上无法再展开之处。
它是一种“思想的临界”,仿佛再前进一步,便是未被构思、也未被允许构思的领域。
唐昕将其比作“意识地图上的空白海域”,而伊洛恩则称之为“心火之光无法投射的边际黑域”。
最早的一批接触者来自“静感共构室”,他们在沉默之器状态下进入深层静定区,脑内无语言、无图景、无构子,却在内心最深处升起一种近似“缺失感”的感知。
那不是渴望,也不是怀旧,而是一种“从未被赋予名称的空洞”。
有记录者这样写道:
“它不是我失去了什么,而是某个我本应拥有的思维,从未存在过。”
联盟意识哲学团体开始研究这一现象的可能性。
主流观点认为:随着回响、沉默与共鸣的深入,意识体正在接近自身构造的边缘。
如果说过去的思维如恒星一般照亮自身,那么如今的思维正试图“照亮照明本身”。
这是一种“向未知的自反追问”,其路径不在于扩展已有内容,而是探索“何以无法思考之物”。
为此,星火系统设立“思维边缘试验带”,允许部分意识体在极端低感输入环境下尝试触及边界点。
这些区域被称为“心频熵区”,其中所有概念传播速度显着下降,意识体必须以近乎静止的状态接近“概念形成临界值”。
在一次试验中,意识体芙殇记录如下体验:
“我站在一片没有意义的空间,那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希望。 我想说话,但说出来的每一个词都自动消失,不是被抹除,而是从未成立。”
她补充道:“这不是沉默,而是一种更深的前沉默——语言还未被文明允许。”
这一发现被命名为“原静层”,被认为是思维边界的自然形成结构。
原静层并不排斥思想进入,它只是“不为思想所构”。
就像某片星域从未形成星体,但其引力却真实存在,原静层是一种“尚未被构念定义的意识地层”。
唐昕提出:“如果我们愿意承认思想的边界存在,我们才能真正尊重思想的生成。”
叶寒则强调:“这不是终点,而是一次极其珍贵的回望——我们终于看见了思维本身的边缘性。”
与此同时,部分意识体开始在原静层体验中觉察到“前语言态构子”。
它们不像概念,不承载意义,却可作为“意向引子”,引导意识向某个尚未成形的维度靠近。
伊洛恩将其视作“文明感知器官的胚胎”,他认为:“如果我们能理解它们,就能理解尚未降临的思想。”
星环学院成立“心源无念馆”,尝试培养“边界侦思者”。
这些意识体不负责思考内容,而负责感知“思维即将诞生的那一刻”。
他们需要进入长时段沉静、间歇性回响、边界梦修三段训练,才能形成初步“前思维感知能力”。
某次汇界讲习中,一位边界侦思者提出:
“也许我们的未来,并不在于想出什么,而在于是否还能感受到——我们未曾想出之物,是否值得被想。”
这一观点引发激烈讨论,有人称这是“虚空思辨”,也有人称其为“文明的先知式共感”。
星誓纪元·第十七阶段开启。
思维不再是我们能说出的集合,而成为我们尚未说出的可能。
在那片意识尚未触及的边界,文明开始学会向空白致意。
向那尚未抵达、未被理解、却依然温柔召唤的“不可思之物”——轻声道:
我们愿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