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近来已多有些力不从心,晚上时常惊醒,身上冷汗涔涔,手中的大多政务都是心腹帮着处理的,表面看着是越发精神,内里已空虚了。”
“另外冯先生说,前两天贤妃病好了之后,前往乾清宫拜见皇上,在皇上喝的茶里放了东西。”
裴玄抬起头。
“什么东西?”
“冯先生说,是跟咱们差不多的好东西。”
裴玄蓦然扬眉。
“苏清风送进去的?”
“是,那茶贤妃自己也喝了,奴才想……多半贤妃是不知道那药的用处。”
“她再有胆子也不过才十多岁,若是露出破绽坏了事,苏清风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不过苏清风的狠毒倒是出乎他意料,对自己的亲妹妹也毫不手软。
“那咱们是……”
“让他按兵不动,既然苏家有这么好的东西,就先把咱们的停了,干干净净地撤出来。”
李臻连忙应了声。
阮流筝听说了苏莹薇的事,又想起了自己上一回在明华殿和她相遇。
虽说画像一事的确是有,但当时苏莹薇那般信誓旦旦,如今却让阮流筝看出来点不对劲。
苏莹薇从来没去过东宫,怎么对东宫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站起身。
“出宫走走。”
青儿跟在了身后,两人出了东宫,阮流筝才算把这些天的事都捋顺了。
“皇上已有几天早朝散的格外早了,下了朝就回乾清宫,御书房的奏折都是几位大臣批复的。”
“病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瞧着没以前上心了,这几天贤妃每晚侍寝,皇上再不踏足后宫,宠着她一个……”
青儿跟在她身后正说着话,面前忽然投下来一片阴影。
“阿筝。”
“清……苏统领。”
阮流筝看着他换了一身正服,面色褪去了之前的潇洒肆意,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苏清风。
他抬手挥去了跟着的侍卫,与阮流筝走到宫墙下面。
“有许多天没看见你了,今日怎么出来了?太子没陪着你吗?”
阮流筝面色如常。
“殿下在东宫忙着,我便独自出来转转,清风哥上任后可好?”
“一切都好。”
“我前两天还听说你与太子闹了几天别扭,可是他做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阮流筝闻言笑了笑。
“不过闹了一场乌龙,已好了。”
苏清风看着她轻松的神色,轻轻滚动了一下喉咙。
“嗯,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就在正南门当值。”
“多谢清风哥挂怀。”
阮流筝拨弄了一下手中的帕子。
“我听说贤妃娘娘受了场惊吓,清风哥可入宫问过了?”
“都问了,她也大好了,前两天还去乾清宫见了皇上。”
他提起苏莹薇的时候,语气漫不经心,阮流筝的话到了嘴边,想问他苏莹薇为何会入宫。
“你……”
“阿筝,我前几天还见太子送了些画出宫,又听外面的流言说是他之前便画与你的,这样的趣事,怎么也从没跟我说过?”
阮流筝身子一僵。
画像的事苏莹薇知道,苏清风也知道,可她这个日日在东宫的人反而不知道。
外面的流言真过分到这样的程度,连东宫的画像也知道吗?
阮流筝心中浮起几分怪异,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清风哥比我还关心东宫的事呢,我都不知道外面何时传了流言?”
她眼中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让苏清风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他心中奇怪。
难道那天没成事吗?
可他的暗线也的确没了。
“随口听了一句罢了,手下的侍卫有个妹妹是在东宫当值的,还说死了个宫女,瞧着骇人的厉害。”
阮流筝握紧了帕子,和苏清风的神色对上。
“我倒不知道呢,快到午时了,清风哥快去忙吧。”
“嗯,外面日头大,你也早回。”
苏清风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抬手吩咐。
“去查查东宫这几天。”
按理说阮流筝若知道了,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眼中容不得一点不对,尤其是这样的欺骗。
阮流筝走在宫道上,问青儿。
“画像的事外面也传着吗?”
“这自然没有,奴婢还不知道呢。”
“东宫何时死了个宫女?”
“奴婢也不知道。”
东宫上下足有几百人,便是死了十个宫女,寻常也不会有人在意。
阮流筝眼中落了几分深思。
苏清风从宫中回到府院,便有下人前来回话。
“陈公子今日遇刺,幸好被咱们的人救下。”
苏清风一点也不意外。
“我才折了他的将军,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咱们下一步……”
“薇儿很快就会在宫中站稳脚跟了,我们只需在宫外办好事就是。”
他摆摆手,挥退了下人。
屋外的门再度被敲开,一道曼妙的身影端着茶走了进来。
“大人喝茶。”
清丽温柔的话响在耳边,苏清风抬起头,面前映入一张和阮流筝相似了好几分的芙蓉面。
他有些晃神,心跳加速了几分。
陈遇景的弟弟不知打哪费了一番功夫找到她,虽然只相似了六分,但刻意模仿之下,竟也十足像她。
这一回的计划不算成事,但宫外的兵权已有部分揽在了他手中,今日在宫道和阮流筝的一番试探,也让他心中有些躁意。
为何裴玄总能这么好命地得到她的心软?
他愈往前,阮流筝愈向着另一个人。
心中的烦躁无处疏解,他骤然伸手,将面前的女人揽到了怀里,手扯开了她腰间的衣襟。
----
又没走多远,阮流筝迎面和苏莹薇遇上了。
她脸上带着大病之后的孱弱,路走的虚浮无力,却在看见阮流筝的刹那挺直了背。
“贤妃娘娘。”
两人对面遇见,苏莹薇看着她,那双美眸溢出几分惊疑和厌恶。
那天晚上的惊吓实在骇人,玉湖的水透心凉,有人在身后死死摁着她的脑袋,胸腔被水灌满,她几近窒息在里面,还有那双在饭菜里吃出的眼珠无数次在梦里回荡。
她一连精神恍惚地病了好几天,才从那晚上的惊骇里回过神。
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不言而喻,苏莹薇在心中愈发厌恶东宫这两个人。
“得知贤妃娘娘身子不适,特来探望,未曾想在这遇见了娘娘,娘娘身子可大好?”
看她?
苏莹薇嗤笑一声。
“太子妃对本宫这样上心?”
“娘娘是妃母,臣妾自该上心,自从前些天得知娘娘病了,臣妾日夜挂怀,若非身子不适,是早要来探望的。”
苏莹薇听罢顿时恶心。
“少与本宫装模作样,你在东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与太子厮混,只怕连你父皇也不记得了吧,还管得了本宫?”
“臣妾与殿下都身子不适,一心在东宫养病,娘娘从何得知这些闲话?”
“外面都传遍了,你以为本宫是瞎的?”
“娘娘病中还记挂外面的事,果然对东宫极上心。”
阮流筝定定地看着她,苏莹薇的心跳漏了半拍。
继而见阮流筝抿唇一笑。
“不过娘娘对东宫的事虽上心,但也尽听了流言。”
“前些天画像的事,臣妾回头去问了殿下,殿下却说压根没有此事,让臣妾委实空欢喜一场。”
苏莹薇顿时厌恶看她一眼。
“太子说什么你便真听信?”
“臣妾是殿下的太子妃,自然信殿下的话,娘娘如此信誓旦旦,却让臣妾有些好奇,您的这些话又是从何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