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记错工分的村民们本就对白丹丹不满,只是碍于她计分员的位置,不敢对她多说什么。
但俞泽的话,在村民们中间就像是石头扔进海浪,激起了千层水花。
大家都开始对白丹丹发难——
“是啊,干的不好就别干了,这点公分都能记错。”
“每晚核对公分的时候,这个白丹丹都会给我记错,现在到了月底核对的时候还是错的!”
“以前老张记登记时从来不会出这么多的错。”
“亏她还是知青,这都是什么脑子呀?”
……
白丹丹刚才一直强调自己辛苦,是想让村民们都能感激她,没想到换来的竟是大家对她的加倍埋怨。
白丹丹用力跺了跺脚,“俞泽,你算哪根葱啊?叫我别干了。
还有你们,我可是上面任命的记分员,你们有本事也去当记分员啊,看看上头要不要你们!”
白丹丹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生气地吼叫着,可村民们和俞泽却无动于衷。
还有人对洪学军道,“村长,能不能给我们换个记分员啊?”
白丹丹气得跳了起来,“换什么换!书记的儿子都喜欢我,你就算去跟书记告状也没用!”
闻言,在场的人几乎都脸色一变,这还是个走后门的呀!
村长也很尴尬,他知道这个白丹丹是有点关系的,不然也不会只是简单通知了一下他这个村长,就让她做上了记分员。
可这脑子也太蠢了吧,哪有将这种关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他这个村长还怎么和村民们交代?
洪学军强忍怒气,“白丹丹,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村长,你不能听他们的。”
村民们都沸腾了,纷纷向洪学军讨伐——
“村长,你咋能放任这种走后门的人来给咱记分呢?”
“我说怎么算成这个鬼样子,原来是靠关系当上的呀!”
……
在村民的攻势之下,洪学军只好道,“白丹丹,你今天先别干了,乡亲们放心,从明天起还是由老会计记分。”
“凭什么?!”
“凭我是管生产的槐花村村长!
这件事情我会报告给公社的书记,让他来处理,你先去上工吧!”
白丹丹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做了不到一个月的记分员,就被卸任了。
白丹丹忍住眼睛的酸涩,在心底努力安慰着自己:一定还有办法的!家伟对她这么好,就算不当这个记分员,也一定会给她安排别的工作!
白丹丹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村长总算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俞世生家又火急火燎地找上了他。
“村长,我们寻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鸡,这可咋办啊!”说话的是陈三榕,她今天急得嘴都长了好几个泡。
不仅是在槐花村找,他们还跑到太平庄和小河村去了,都没有看到自家的鸡。
因为鸡都长得差不多,有几次还认错鸡,被人家追着打出来……
俞世生着急道,“村长,你说有没有可能俺家的鸡已经被那贼给吃了!”
村长眉头紧锁,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撒。”
“那咋办呀?这种情况大队上能不能赔我们家几只鸡?”
“这是你自个家搞丢的,大队可赔不了你。
今天不是赶集嘛?你去买几只小鸡仔再养大咯!”
“小鸡仔养大哪有那么轻松嘞!村长,我那个鸡鸭可都是老得很呢,下蛋也勤快,再养一只哪有那么好啊,而且买鸡不要钱的啦!”
洪学军斜他一眼,“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全村人的鸡都没丢,就你家的丢了,你说这叫啥事儿啊?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家里丢了东西找大队赔,那大队不是要倾家荡产啦!”
“村长,你这是啥意思?难道我们还能把自己的鸡藏起来?”
俞世生和陈三榕气的够呛,陈三榕气急败坏道,“走,咱去找老大家抓两只鸡来,他家三只鸡呢,给咱和鹏江家一人一只,他自己还有剩!”
俞世生和陈三榕来到俞泽家外,隔着篱笆伸长脖子往里看,发现俞鹏川正在院子里弄着什么,俞泽不在。
旁边就是鸡圈,里面几只白白胖胖的鸡咯咯哒咯咯哒低头走着、叫着。
见俞泽不在,二人心中一阵狂喜。
俞泽这个刺儿头如果在院子里,肯定不会让他们把鸡拿走,老大就不一样了,孝顺的很,说不定他们要两只鸡,他就给三只呢!
“老大,在干嘛呢?”陈三榕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俞鹏川抬了抬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我在硝制这个兔子皮,俞泽叫我做个手套。”
“俞泽人呢?”
“在厨房呢,咋了妈?”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和你弟家的鸡都偷走了,现在咱家一只鸡都没有,快把你家的鸡给两只给我们。”
陈三榕说着就要去抓鸡,俞鹏川却站了起来,挡在她的面前。
他犹犹豫豫道,“妈,这鸡给不得。”
“哎呀,你还反了天啊,怎么就给不得了?”
“这鸡是俞泽的,他说要分家出去盖房子,到时候鸡会带走。
你就算现在把鸡拿走了,等一下他知道了也会到你家又抓回来,这不是白费功夫吗?”他的儿子他最了解,吃不得一点爷奶的亏。
陈三榕两口子大吃一惊,“什么,他要出去盖房,他去哪盖房?”
“就是离牛棚挺近的那块荒地,那不是有几棵榆钱树吗?他说在那盖。”
“村长也同意?”
“村长同不同意我不知道,看他的样子是下定决心了。”
俞世生往地上啐了一口,“你还就由着他去?盖房又要钱又要人力,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忙,谁会去帮他盖房啊!”
村子里盖房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不需要给工钱,但是需要包三餐饭。
陈三榕眼里闪着精明的光,“他要盖房,我叫你弟和侄子都别去,没有咱自家人帮忙,看他怎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