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稍定,马戏团的成员们开始收拾残局。
他们从损毁的马车中取出幸存的行李,搬到其他马车上。
就连那些向他们举起武器的村民的尸体,他们也一并收殓。
虽然村民们曾与他们刀戈相向,但就这样弃之不顾,终究于心不安。
更何况,若放任不管,尸体很可能引来野兽或其他邪魔。
艾拉看着后脑勺插着大刀的魔物尸体,不禁咋舌。
乌蒙的“刀刃戏法”神启,其反弹的力道与投掷的力道成正比。
也就是说,击碎魔物头骨的力量,完全来自于乌蒙自身。
艾拉知道乌蒙力大无穷,却没想到竟能一击毙命,将魔物击倒。
尤拉克妮的举动也同样令人震惊。
对方可是能够举起并砸下大型马车的魔物。
尤拉克妮虽然借助了神启的力量,却依然能够将如此强悍的魔物的一条手臂束缚住,这绝非普通女子的力量所能及。
其他成员也一样。
他们的力量和体魄都远超常人。
否则,即便弗兰克·艾德斯坦为他们量身打造了剧本,即便他进行了适当的训练,也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取得如此成就。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在整个大赛中恐怕也只能勉强挤进中游水平。
但是,考虑到他们的对手都是经过数年专业马戏训练的人,他们的天赋异禀就更加令人惊叹了。
诅咒疫病,德沃鲁特……
这些成员都是那场瘟疫幸存者的孩子。
弗兰克·艾德斯坦是知道这一点才将他们招揽进来的吗?
而那场诅咒疫病,也是他散播到她家乡的。
最终,所有疑问的答案都掌握在弗兰克·艾德斯坦手中。
必须找到他。
“先进去看看吧,找到那两个人。”
“同意。乌蒙,你怎么样?能走路吗?”
“可以,我涂了药剂。”
成员们朝着木栅栏入口走去。
死里逃生,无人伤亡,他们的步伐中充满了自信。
斯文甚至吹嘘,就算再来一两只魔物,他也一样能轻松解决。
片刻之后,他们便后悔没有及时阻止斯文的这番狂言。
在通往村庄入口的路上,
“叽噜!”
“叽叽叽!”
两只与之前被他们杀死的同种魔物,正等候在那里。
***
瓦伦蒂娜使用的光之尖矛拥有驱散邪恶的力量。
它无法对物质造成伤害,但对深渊生物却是例外。
浑身被尖矛刺穿的扎卡努巴,被纯白的火焰包裹,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叽啊啊……”
它的垂死挣扎并没有持续多久。
焦黑的躯体轰然倒地。
躲在教堂里屏息观战的人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修女……不,圣女万岁!”
“圣瓦伦蒂娜保佑!”
这些村民们今天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
然而,拯救他们的英雄却无法与他们一同欢庆。
瓦伦蒂娜面色凝重,低头看着手中的镜子。
她手中拿的是一面黄铜镜,形状如同一半的钹。
在这个玻璃镜子已经普及的时代,它看起来更像一件装饰品。
但这面黄铜镜并非凡物。
它名为“魔判镜”,拥有感知魔物气息的能力。
当附近有魔物存在时,它便会发光发热。
瓦伦蒂娜凝视着镜中反射的光芒。
如同水面上的油渍般,五彩斑斓的光芒在镜面上荡漾。
“光”的解读是圣教会神父的主要职责之一。
因为他们相信,神明会通过光来传递启示。
在这看似毫无规律的光谱中,瓦伦蒂娜解读出了一种象征。
这是一种密码破译。
据说,经验丰富的破译者能够在看到符号的瞬间,就在脑海中浮现出相应的语句。
瓦伦蒂娜也一样,她能从象征中自然地勾勒出某种形象。
那是长着兔子脑袋和驯鹿角的魔物。
最初确认时,魔物数量是三只。
在她消灭眼前这只魔物后再次确认时,数量减少到了一只。
然而,就在刚才,不知从何处又出现了两只。
“天呐……难道深渊的屏障出现了裂缝?”
她叮嘱村民们千万不要离开教堂,然后立即朝着山下跑去。
一边跑,一边还不时查看手中的镜子。
跑到半山腰时,手中的镜子突然变得滚烫,瓦伦蒂娜惊得脱手,黄铜镜“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如果说光能显示魔物的种类,那么热度则代表着魔物的强弱。
她低头看着那块灼热发烫、散发着五彩光芒的金属表面。
如同被打乱的彩虹般的光晕漩涡中,她解读出了一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象征。
“这是……!”
它与扎卡努巴相似,却又略有不同。
再加上黄铜镜散发出的强烈热量……
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瓦伦蒂娜脸色骤变,面如金纸。
***
找到它!
扎卡努巴在疯狂乱窜的猫群中努力辨认着哪一只才是拥有念动力的沃利。
那只猫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
扎卡努巴眼疾手快地追踪着它的轨迹,却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所有的猫长得一模一样,一旦混在一起就无法分辨。
更何况,他还失去了一只眼睛。
随着时间的推移,扎卡努巴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喵!
它又一次被击中了。
正用眼睛追寻沃利的扎卡努巴突然停了下来。
沃利混入了它的同伴之中。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问题不在于沃利,而在于其他猫。
之前,所有的猫都长得一模一样。
但现在,却有些不同了。
每一只猫的形状和颜色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也是魔法师的诡计吗?
魔物清楚地记得沃利的样子。
它转动着仅剩的一只眼球,在五颜六色的猫群中找到一只,然后挥舞利爪。
一只幻影猫被撕碎了。
喵呜~~
那并非真正的沃利。
这只猫的斑纹位置完全相反。
魔物又找到一只,再次挥舞利爪。
又错了。
这次,颜色位置颠倒了。
它再次扑向另一只。
还是错了。
这只猫其他地方都一样,却莫名其妙地在后腿上穿着一双靴子。
如此重复了十次。
这次,它终于找到了颜色和斑纹完全相同的猫。
然而,还是错了。
这只“猫”的一切都和沃利一样,但很可惜……它是一条狗。
汪汪!
当魔物开始怀疑是不是拥有念动力的目标也改变了模样时,沃利再次从它的腿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叽!!”
它看清了沃利的样子。
奇怪的是,只有它仍然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哈……哈……”
玛雅靠墙站着,气喘吁吁。
这场幻象的混乱并非她有意为之。
随着集中力和魔力的下降,计算幻象变得越来越困难。
她之所以还能将念动力集中在沃利身上,是因为它并非由多面体幻象构成,而是由另一种幻象构成。
利用“相”之奥义构建的心灵幻象。
它不像多面体幻象那样需要进行复杂的计算。
加载念动力也更容易。
但她不可能将所有幻象都转化为心灵幻象。
在她心灵的画布上,只能容纳一只沃利。
其他的,依然需要用多面体来构建。
玛雅注意到,多面体猫的形态越来越粗糙。
有些猫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有些则变成了纯粹的毛球在空中飘浮。
照这样下去,扎卡努巴迟早会发现真身。
她必须做出决断。
“叽叽!”
扎卡努巴也察觉到了玛雅的状态。
她的幻象魔法已经黔驴技穷。
它也不再试图寻找沃利。
而是冷静地躲避攻击,拖延时间。
很快,幻象猫的数量就急剧减少。
一百只……四十只……十只……
……一只。
只剩下沃利了。
与此同时,玛雅的身影也显露出来。
她虚脱的倚靠在会馆前的柱子上。
坐在自己流出的血泊中,她微弱地呼吸着,只是那双眼依旧怒视着扎卡努巴。
喵呜!
魔物一脚踢开了向它呲牙咧嘴的沃利。
随着沃利身上微弱的念动力消散,它的幻象也随之消失。
“叽叽叽!”
魔物朝着玛雅走去。
玛雅半睁着眼睛,抬头看向逼近的扎卡努巴。
魔物发出一声冷笑,似乎在嘲笑她的无力反抗。
快了……
玛雅看着魔物的后脑勺,神情紧张。
无人能知道,真正的她并没有倒下。
她仍然保持着隐身状态,就站在魔物身后,小心翼翼地积蓄着魔力。
扎卡努巴现在看到的,依旧是她制造的幻象。
玛雅很清楚,即使继续拖延时间,也不可能撑到天亮。
于是,她决定孤注一掷,将剩余的魔力全部用来施展之前失败的念动力球。
考虑到魔物敏锐的野兽直觉、狡猾的性格和特有的灵活性,贸然出手绝对不行。
必须彻底骗过它。
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伪造自己崩溃的过程,使其放松警惕。
制造幻象并不难。
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她并非虚假的表演。
一旦用尽剩余的魔力,她就会变成那样。
“叽嘞!”
扎卡努巴举起了利爪。
与此同时,玛雅将念动力球射向魔物的后脑勺。
成功了!
根据念动力球的飞行轨迹,玛雅仿佛已经看到了它穿透魔物后脑勺的景象。
然而,命运之神总是在最令人恼火的时刻开个玩笑。
“你这魔物!”
骑士伊万年科及时赶到。
为了吸引正要杀死浑身是血的少女的魔物的注意力,他大喊一声。
魔物本能地弯下腰,摆出战斗姿态。
刷——!
念动力球擦着它的犄角飞过,击中了对面建筑的屋顶。
轰隆——
“啊!这是什么!”
骑士被倒塌的屋顶残骸掩埋。
“啊……”
玛雅发出一声叹息,她的魔力耗尽了……
与此同时,她的隐身状态也解除了。
扎卡努巴很快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它看到击中自己尖角的物体摧毁了建筑的屋顶。
也看到突然出现的骑士被瓦砾掩埋。
如果那个东西击中了它的后脑勺,它必死无疑。
“叽!!!”
恐惧瞬间转化为愤怒。
它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魔法师最初向它发动的攻击。
而这次,它来自身后。
它缓缓转过头。
魔力耗尽的玛雅瘫坐在地上。
与那双猩红的眼睛对视瞬间,玛雅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一切都结束了……
(ps:唔……想给书换个名字,各位博学多才的读者大人,能否提些意见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