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物原本气势汹汹地扑向玛雅,却在她面前猛地顿住,动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它已经在她手上吃过几次亏了。
它警惕地环顾四周,唯恐这又是陷阱。
它绕着倒在地上的玛雅转了几圈,鼻子不停地嗅着。
……似乎不是幻象。
它试探性地挥出一爪,玛雅身上的黑色连衣裙和长筒袜瞬间被撕裂成三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呃!”
玛雅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熟悉的快感涌遍魔物全身。
利爪划过柔嫩肌肤的触感,以及刺激鼻腔的血腥味,这些都让它确信,这次不是幻象,是真的。
然而,它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快。
这都源于玛雅的态度。
通常猎物被逼到这种地步,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求饶。
而欣赏猎物的恐惧,正是它另一大乐趣所在。
可此时的玛雅面对它,竟然没有丝毫惧色。
她的呼吸、眼神、气味都平静如水,无悲无喜。
魔物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刚才玛雅的反击,让他在那一瞬间,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被一个猎物威胁到性命,已是奇耻大辱,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竟然还感到了恐惧……
它必须要加倍奉还!
它改变了立刻杀死玛雅的计划。
无论如何,它都要看到她恐惧的样子。
扎卡努巴用利爪在玛雅身上又划了几道口子。
她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破布条,雪白的肌肤也被鲜血染红。
然而,玛雅依旧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波动。
恼羞成怒的魔物甚至直接一脚踩碎了她的手腕和脚踝。
但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始终没有表现出它迫切想要看到的那一抹恐惧。
玛雅看着魔物折磨自己,心中反而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它还在浪费时间。
它在这里浪费的时间越长,团长他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说不定,这嗜血的家伙会忘了团长,直接离开呢。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叽噜……?”
扎卡努巴虽然因为残暴而显得愚蠢,但它绝不是没有脑子的野兽,相反它异常敏锐。
它此时就敏锐的察觉到,玛雅在为了别的什么事情而苦撑着。
她在期待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那个她不惜以身犯险也要保护的人。
魔物忽然转头看向了紧闭的会馆大门。
里面那个昏迷的人类,就是她的弱点!
“不……”
玛雅意识到魔物要做什么,一直如冰霜般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魔物得意地笑了。
终于,它看到了。
多么甜美的恐惧啊……
“……放,放过他。”
“叽叽叽!”
扎卡努巴享受着玛雅颤抖的声音和表情,走到礼堂门前。
它将利爪插进门缝,猛地一扯。
门上虽然插着门闩,但它的利爪无坚不摧,区区木头如何能挡?
它回头朝玛雅咧开一个残忍的微笑,缓缓走进了礼堂。
“啊啊……”
玛雅看着魔物走进礼堂,发出绝望的叹息。
她虽然用念动力将团长藏到了最角落,但魔物可以通过气味轻易找到他。
她挣扎着想要动弹,但血肉模糊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勉强支撑着的上半身也无力地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铁甲手扶住了她。
“你还好吗?”
手的主人是伊万年科。
他虽然盔甲变形,额头流血,但却还活着。
身为一名骑士,这点伤势自然要不了他的命。
他好不容易从废墟中爬出来,原本是想绕到魔物身后偷袭,却看到魔物进了礼堂,于是立刻赶来查看玛雅的情况。
玛雅抓住想要查看她伤势的骑士的手臂。
“别管我……团长……救救团长……”
骑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会馆内部,随即瞪大了眼睛。
“啊……!原,原来如此,你竟然……可是,我不能留下你不管……”
玛雅气息微弱的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团长……”
看着玛雅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骑士咬了咬牙,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骑士默默点了点头,再继续纠缠下去,不是帮助她,而是亵渎她的决心。
“我知道了!相信我!”
伊万年科握紧佩剑,冲进了礼堂。
玛雅看到,他的盔甲和剑身上泛起一阵红光。
那是骑士将自身灵魂信念灌注到武器中,所激发的“武魂”。
看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强。
平时或许毫无胜算,但现在扎卡努巴身负重伤,说不定他能赢。
片刻之后,礼堂内传来一阵巨响。
撞击声、碎裂声、咆哮声,混杂在一起。
玛雅焦急地等待着战斗的结果,努力的睁着快要合上的双眼。
就算死,她也想亲眼确认团长的安危。
战斗开始没多久,伴随着一声巨响,礼堂的一面墙壁轰然倒塌。
伊万年科从中踉跄而出,一把扯下碎裂的头盔,捡起掉落的佩剑。
玛雅本以为他会再次冲进礼堂,但他却将剑收回剑鞘,一瘸一拐地向她走来。
“怪物……那,那是什么怪物……”
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回头看着礼堂。
看来与扎卡努巴交手之后,他被吓得不轻。
这才多久就怂了?
玛雅很想骂他,质问他还是不是骑士,但却已经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了。
礼堂内,依旧传来一阵阵击打和破碎的声音。
玛雅知道,那是魔物正在摧残团长的身体,好让她彻底绝望。
玛雅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不。
它错了。
尸体只是会腐败的有机物而已,无论变成什么样,她都不在乎。
她一直是这样想的……
她也一直是这样的人……
可是……
她的眼眶湿润了。
那天,她把沃利丢在路边,独自回家。
她筑起了一座坚固的逻辑堡垒,保护自己的内心。
那座坚固的堡垒,在他出现后,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缝。
在他靠近时,悄然碎裂。
在他离去后,轰然倒塌。
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想看到。
不想看到团长的尸体。
不想看到他残破的样子。
就在这时,震动房屋的声响终于停止了。
啊,结束了……
她听到支撑着她内心的最后一根支柱倒塌的声音。
他死了。
或者,生不如死。
一个东西从会馆入口飞了出来,在空中洒下一片血雨,然后重重地摔在玛雅面前。
玛雅泪眼朦胧地看向那个东西。
昏暗中,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那不是她预想中的东西。
而是一个巨大的,断了一只角的兔子脑袋。
那扎卡努巴的头颅,瞪着双眼吐着舌头,就滚落在那里。
(?ヾ???)
它死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人从礼堂里走了出来。
那皮鞋的声音,是如此熟悉。
她艰难地抬起头,
挣扎着用残破的手臂擦去眼泪。
是梦吗?
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她看着那个走下台阶的男人。
黑色西装,黑色礼帽,黑色披风在身后飘扬。
齐肩的金发,如同大理石雕刻般的俊美容颜。
她的老师,正微笑着看着她。
“抱歉,玛雅小姐。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不少事。”
不,不用道歉。
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谢谢你。我能活下来,多亏了你。”
唔……这个我爱听。
也谢谢你。
谢谢你活下来了……
弗兰克·艾德斯坦越过警戒地盯着他的骑士,走到玛雅面前,单膝跪地。
“为了治疗你的伤势,我需要碰触你的身体,请不要抵抗。”
抵抗?
你的触碰?
我求之不得啊……
玛雅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清醒时绝对说不出口的羞耻之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一股暖流从他接触的地方缓缓蔓延开来……
确认玛雅的伤势已经痊愈后,弗兰克·艾德斯坦站起身,看向伊万年科。
“能帮我照顾一下玛雅小姐吗?”
骑士被他看得浑身一颤。
“你,你要去哪里?”
“去需要我的地方。”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迈步离去。
骑士犹豫片刻,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你……到底是谁?”
在礼堂里,骑士看到了。
那里,还有另一个怪物。
背后伸出的刀刃般的肢体。
从手臂中抽出的骨矛。
那分明和袭击教堂的肉块怪物是同一种力量。
弗兰克·艾德斯坦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然后转过身,微笑着说道:
“弗兰克·艾德斯坦……一个普通的马戏团团长。”
他说完,便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伊万年科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抱起昏迷的玛雅,走进了礼堂。
***
遭遇两只扎卡努巴的怪诞马戏团成员们,陷入了绝望。
一只就已经难以应付,现在竟然出现了两只!
而且,他们的核心战力乌蒙还受了伤!
他们觉得自己死定了。
就在两只魔物即将扑向他们的时候,一个男人突兀挡在了他们面前。
不修边幅的西装,邋遢的大衣,破旧的的礼帽,脏兮兮的皮鞋。
没有修剪的胡须,以及像是好几天没洗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他看起来就像是从世界上最贫穷的绅士比赛中,也会因为衣着邋遢而被拒之门外的那种人。
与他们总是衣冠楚楚的团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面前的两只魔物,咂了咂舌。
“还以为那傻小子又迷路了,没想到是碰上了这种麻烦事。”
面对他的轻慢态度,两只扎卡努巴愤怒地呲牙咧嘴,向他扑了过去。
“叽——!”
“冲谁吼呢,畜生东西!”
男人伸出双手,对着两只魔物。
“魔神凯拉尔的使徒在此下令。”
他吐掉叼着的烟头:
“地之力啊,吸引万物……逆转!”
魔神凯拉尔,热爱两面性和反转的硬币与镜子之魔神。
他最强大的力量发动了。
反转权能。
“叽啊啊啊!”
“叽噜?”
两只魔物翻转着向天空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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