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陈风,本门弟子所生之人?没想到那两个叛逆能生出你这等人物!”
阴九嶷干涩的声音在墓室中回荡,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掐紧了玄阴幡。
他忽然发觉,自己竟在后退——靴跟撞上一具铜甲尸残骸,发出\"喀\"的脆响,磅礴的威压令其心头发冷,....做过的那些事,也从未想过这世间真有现世报。
当然,果然再给阴九嶷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仍旧会选择追杀陈风父母,只不过这次会做得更细致,永除后患!
“呵....你这是在恭维我吗?贫道还以为你会放下身段跪地求饶,活命嘛,只要活着便有机会。”
穹顶裂隙间漏下的幽光里,陈风冕服上的暗金纹路突然活了过来——
那些绣着的九幽冥狼,竟在布料表面奔突低吼,狼眸泛着嗜血的红光,利爪每一次踏落,都激起细微的煞气涟漪。
阴九嶷的身形在狼影笼罩下不断后退,枯瘦的脊背撞上悬棺才猛然惊觉。
\"如果...\"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难听,佝偻的身形又矮了三分,\"我说....如果我愿意跪下求饶...\"
说话间,他藏在袖中的左手,却悄然掐诀,三根指骨无声断裂,带着黑紫色的本命精血渗入地面。
\"不能。\"
陈风眼含戏谑,目光却落在阴九嶷微微颤抖的袖口,就像是在欣赏一名戏伶拙劣的表演。
\"倒是省了我培育飞僵的功夫。\"
似乎见自己的诡计败露,阴九嶷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背在身后的右手突然结印:\"那便一起同归于尽吧!\"
霎那间,吞食玄丹境修士心血的尸王,浑身一颤,背后鎏金外壳快速龟裂,竟“撕拉”一声,展开两片腐骨组成的翼膜
——赫然是要进阶为飞天夜叉的前兆!
“可笑!井底之蛙,你太看得起这具飞僵了!”
陈风指节微松,万罪椎锋顿时发出兴奋的颤鸣。
剑身九道血槽中的龙魂疯狂游动,整柄凶兵剧烈震颤着,仿佛一头饥渴的凶兽,渴望撕碎眼前的一切生灵。
那滔天的凶煞之气,甚至让正在蜕变的飞僵,都为之一滞。
\"飞僵留下,其余...随你处置。\"话落,他忽然松开右手,任由脊骨剑如断翅的凶禽般直坠而下。
阴九嶷见状,枯瘦的面容骤然扭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干瘪的胸腔猛地鼓起,竟从喉间呕出一颗通体赤红的\"地火霹雳珠\"
那珠子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在离口射出的瞬间便轰然炸裂!
\"轰——\"
刺目的火光夹杂着墨绿色的毒雾,瞬间充斥整个墓室。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将在场数十头铜甲尸掀飞。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阴九嶷布满皱纹的额头青筋暴起,猛地咬断半截舌尖。
\"噗!\"
一口混合着本命精元的血箭,精准喷在早已捏在手中的符箓上。
那\"血影遁天符\"遇血即燃,爆发出刺目的血芒,符纸上的朱砂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
瞬间化作万千血丝,将他佝偻的身躯层层包裹。
\"血影遁天,千——不!!\"阴九嶷的咒诀,突然卡在喉咙里一字难出。
.............
在万罪椎锋的剑尖,轻触地面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叮——\"
清脆的剑鸣荡开灰白色波纹,所过之处,色彩尽褪。
云海中央骤然塌陷,血色旋涡如巨眼睁开,滴落的赤雨在地面腐蚀出嘶嘶毒烟。
群山在悲鸣百年古木瞬间干瘪,树皮剥落露出腐尸般的灰败木质,裂缝中渗出粘稠黑浆。
漫山绿意急速褪去,草叶蜷曲成焦黑细丝,随风化作簌簌灰烬。嶙峋枯枝如地狱骨手,直指血色苍穹。
山体开始崩塌,裸露的岩层风化剥落,滚落的巨石在半空便化为齑粉。
整座山脉如同被抽干血肉的骷髅,在寂静中土崩瓦解。
飞鸟坠落成空壳,走兽僵立现腐肉,溪鱼翻起惨白肚皮,河水浑浊腥臭。
墓室内阴九嶷惊恐地发现,自己遁出的三百六十道血线,此刻就像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豸,纤毫毕现地凝固在半空中。
地火霹雳珠爆开的毒焰,定格成灰白色的浮雕,每一簇火苗都保持着最炽烈的形态。
正在蜕变的飞僵骨翼展开到极致,腐肉滴落的黏液拉出晶莹的丝线,像是时光在此刻被无限拉长。
在这片灰白死寂的世界里,唯有陈风的身影还保留着色彩。
下一刻——
百具铜甲尸突然剧烈震颤,黄铜甲胄下的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收缩,暗绿色的尸气被强行抽离,化作扭曲的烟柱汇向剑尖。
呼吸间不到,甲胄叮当坠地,内里包裹的尸身早已化作簌簌骨粉。
这一幕看得阴九嶷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枯瘦的手掌还保持着结印姿势,皮肤却开始龟裂,三百六十道血线倒卷而回,每收回一道,躯体就枯萎一分。
当最后一道血线没入眉心时,这位阴山门主已变成一具包着人皮的骷髅,空洞的眼窝里还凝固着不可置信的惊骇。
残余门徒更是不堪,他们的血肉如蜡油般融化,七窍中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生命精华。
有人试图掐诀抵抗,法诀未成就已化作白骨。
有人转身欲逃,但步子未动便浑身爆开,碎成漫天血雾。
所有生机都被强行抽离,在剑锋上方形成一团翻涌的血色旋涡。
唯独那具正在蜕变的飞僵例外,它展开的骨翼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腐肉间新生的紫黑色经络疯狂蠕动,竟在抵御万罪椎锋抢夺生机。
剑锋嗡鸣震颤,飞僵嘶吼着单膝跪地,但终究未被抽干——它腐烂的胸腔内,一颗暗紫色尸丹正迸发出妖异的光芒。
陈风冷眼看着这一切,当最后一丝生机被剑锋吞噬,血色旋涡骤然收缩,万罪椎锋如同吃饱了的孩子,乖乖返回主人手中。
而飞僵缓缓抬头腐烂的眼眶中,两点猩红死死锁住了持剑之人。
“到了飞僵层次,诞生灵智不是难事,是自己归顺还是让我来动手?”
闻言,飞僵腐烂的喉管中发出\"咯咯\"的声响,新生的灵智让它眼中猩芒闪烁不定。
它骨翼上的腐肉剧烈蠕动,紫黑色经络如毒蛇般在皮下游走,显然在挣扎要不要拼死一搏。
陈风手指轻抚过万罪椎锋的血槽,剑身顿时发出饥渴的嗡鸣,那些被吞噬的生机在血槽中翻涌,隐约浮现出阴九嶷等人扭曲的面容。
飞僵见状,骨翼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瞬间收拢。
它僵硬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将青砖跪出蛛网般的裂痕,那颗躁动的尸丹渐渐平息,最终在剑锋的威压下,化作一道紫光没入陈风的玄冥万魂幡中。
“好了,是时候看看这里面的东西了。”
陈风站在张角的棺椁前,手指轻轻抚过棺盖上繁复的云纹,这具历经千年不朽的棺木,此刻在幽暗的墓室中泛着淡淡的金芒。
\"开。\"随着他一声低喝,棺盖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移开。
顿时,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消散殆尽。
陈风眉头微皱——棺中空空如也,唯有一套叠放整齐的素色道袍,静静地躺在棺底。
\"这就是张角的遗物?\"他冷笑一声,伸手触碰那道袍,指尖刚触及衣料,丝绸便如烟灰般塌陷,转眼化作一捧细碎的尘埃,从指缝间簌簌滑落。
“等等,里面有东西。”看到主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时,千岁突然从肩头跃下,轻盈地跳入棺中。
只见它在灰烬间嗅了嗅,突然用爪子扒开腐败的残渣,叼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丝帛。
\"这是...?\"陈风接过丝帛的瞬间,原本空白的帛面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
那些文字如同活物般游动重组,最终化作《太平要术》四个古朴篆字。
丝帛边缘隐约可见\"苍天已死\"四个血字,笔锋凌厉如刀,历经千年仍带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黑猫蹲坐在棺沿,绿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哈哈哈!千岁,这次你立大功了!”
陈风轻抚着丝帛,忽然低笑出声:\"原来如此...张角这老狐狸,竟把真经藏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他指尖凝聚一点玄光,轻轻点在\"黄天当立\"四字上,整张丝帛顿时绽放出耀眼的青光,无数玄奥的符文在空中流转。
“嗯...怎么只有术法残篇,道呢?”
有法无道不得长生,这是几乎是修行界众所周知的事,偏偏自己的玄阴登仙法,已经练到了顶点。
就算找齐最后一块白皮子,恐怕也会止步于法相境,当然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因为数百年前的一场正邪大战,正道清空了大陆上的左道邪修,与他们的魔经秘典。
现在留存下来的邪道高阶功法,大抵在正道的密库里,想要?就得打上门去抢。
然而如果他有那个实力,还需要那些秘典吗?
“算了,还是先着眼现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