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顿时爆发出低声议论,有人指着墙角说道:“我记得那回赵头几天都没出来,脸都肿了,他还说是自己跌的,谁信啊?”
“那时候都说是自己不小心,可谁不知道,那碗不是家里的,是院儿里的公用碗,一直放在杂物间,他凭啥拿去砸人?”
何雨柱点头,“他仗着自己手上有点权,就能为所欲为。有人不听话,就找借口整,有人得罪他,就拿些鸡毛蒜皮的事翻旧账。你说他是长辈,可哪个长辈砸人家东西砸得心安理得?哪个长辈不讲理还嘴毒得很?”
“我也有印象!”忽然,一个中年妇人插话进来,“那年我儿子在胡同里跟人玩泥巴,回来时裤子脏了些,他非说是我家娃把他墙根的地弄脏了,骂得可难听,还拍了我家门板,一道裂缝现在都没补好呢。”
“这种人,还当什么大爷?”有人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已经不带疑问,而是怒火。
何雨柱见状,又顺势推进一步,“各位,我说这话,不是为了挑事。你们回头想想,这些年他的那些‘大爷言论’,是不是句句为他自己铺路?你种棵葱他要说你占地,你挂个被他非说碍事,他嘴上是为了院里的秩序,可背后呢?”
“他家那窗框换得早,怎么就没人说他抢修建材料?他家那炉子烧得旺,咱们家却经常排不上炭球?”
四合院像一只被扔进开水锅的青蛙,原本以为一切只是些口角,是些陈年往事,没想到这些碎片拼合起来,竟成了一个让人脊背发凉的图景。
“更别提他那点子毒得很,凡是反对他的人,都过不了好。”何雨柱的声音缓了些,却更沉重,“可你们要是今天不站出来,他还会继续。”
许久没人说话,仿佛院中时间停滞了,空气被愤怒、羞耻与自责混合成的情绪灌满。
忽然,老赵头颤巍巍地站出来,捋了一把白须,嗓音低沉如鼓:“柱子说得没错。我那回确实是被他砸的。他拎着碗砸了桌子,拍了我家门,还当着我家老伴的面说我‘不识抬举’,那几年我都不敢吭声。怕啊……怕说出来没人信,也怕被他记恨上。”
老赵头眼圈泛红,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可现在我不怕了。他那种人,不配坐在这院子头上,不配当这个‘一大爷’!”
“对!不配!”院中有人大声应和,“我们不是没眼睛,也不是没记性,只是以前不敢说,现在说出来,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在忍。”
“我们忍了他这么多年,就因为他年纪大?不行了,我们也该有个说法!”
“让他自己出来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气氛愈演愈烈,像是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出口,压在心口的巨石被掀开,众人眼神中的怯懦已然退去,剩下的,只有义愤和一触即发的行动意志。
何雨柱望着这副景象,心中虽早有准备,此刻仍觉呼吸加重。他知道,一大爷的威信,已经在这短短一日之中,从巍峨的高楼坍塌成了瓦砾。
但他并未停下。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酝酿。
他清了清嗓子,又抬起头:“砸东西,只是他露出来的一角。还有更多的事……我们一桩桩一件件,说清楚!”
人群寂静了瞬间,又猛然爆发出新一轮低语与叫嚷。而那声音的旋涡中心,是何雨柱,是他所掌握的那些被掩埋的过往,是整个四合院正被重新洗牌的权力棋局。
院子里的空气愈发沉闷了,像压了一层厚厚的云,云下面是人们逐渐升温的怒意和疑惑。何雨柱站在中央,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那种笃定和锐利,让围观的邻居们不由得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这回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把那些躁动、惶恐、还有几分蠢蠢欲动都尽收眼底。院子仿佛一口烧开的老铜锅,盖子正被一点点顶开,翻滚的情绪透着热气,马上就要溢出来。
“你们可还记得,前两年大伙儿商量着修个下水道的事儿?”他缓缓开口,语气不疾不徐,却清晰有力。
人群中顿时有人点头应声,“记得啊,那时候说得热火朝天,最后啥都没修成,还说没批到款!”
“对啊!”另一个年长的大婶插话,“我那时候还拿出三块钱,一分钱都没要回来!”
“哼,”何雨柱冷笑一声,语气里带了几分不屑,“你那三块,还算少的。那会儿我记得清清楚楚,大伙凑了多少?院口小板凳都坐满了,我帮着拿的记录本,一家家登记的,有给一块的,有给五块的,连老寡妇也抠出几毛——加起来小二百,哪去了?”
他话一出口,人群像被投了石子的湖面,瞬间炸开。大家纷纷低语、点头、回忆,仿佛许多早已习惯遗忘的事情,此刻被重新唤醒,历历在目。
“他不是说要跑部门,找人批材料,结果跑了一圈就说没批下来?”一个中年汉子眉头紧蹙,眼里透出不甘,“可钱呢?钱咋没退回来?”
何雨柱冷冷看着他,“你问得好,他说没批下来,问题是,那点儿钱压根没上报,他那段时间天天穿得人模狗样,烟一根接一根,天天还跟人说要‘搭关系’,‘疏通’,你们可别忘了——那会儿他还把他外甥喊来住了半个月,说是帮着联系渠道,最后人也不见了,钱也不提了。”
人群里突然有一人爆出声来,“对!我见他那阵买了个新皮包,天天拎着,谁还记得?他说那是‘工作用’,结果用着用着就成了他自己的了!”
“那包可不便宜啊,我当时还想,咱这种日子,哪来钱买那种包?”
“难怪……原来是用咱的钱!”
这些声音交错缠绕,如潮水般涌动。何雨柱看着众人这逐渐清晰的脸色变化,心里有种异样的痛快感。这些话,他早憋在心里太久了,那些疑惑、那些愤怒、那些眼睁睁看着人们被骗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如今终于可以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