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万福。\"淑妃伏在青砖上的脊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那镶着东珠的护甲泛着清冷的光,深深抠进砖缝,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我望着她鬓边微颤的累丝金凤,在光影下闪烁着华丽的色泽,忽然想起昨夜冰花在舆图上蜿蜒的轨迹,那冰花的纹路仿佛还在眼前浮现。
香菱端来的茶盏,腾起的白雾带着淡淡的茶香,轻柔地模糊了静嫔绣着忍冬纹的袖口,那忍冬纹的丝线在雾中若隐若现。\"本宫记得上月十五,妹妹宫里的红珊瑚盆景摔得蹊跷。\"我轻轻吹开茶汤表面浮沫,鎏金护甲磕在盏沿,发出清脆悦耳的清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荡。
跪着的三人齐齐瑟缩,德妃额角的冷汗在灯光下闪烁,浸湿了金箔花钿,那金箔花钿的光泽也变得黯淡。\"嫔妾们愚钝,全凭娘娘教导。\"贤妃嗓音甜得发腻,像裹了砒霜的蜜枣,那甜腻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
小福悄无声息地贴着朱漆柱退到暗处,他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袖中匕首反射着微弱的光,映出她们交叠的裙裾,那裙裾的色彩在光影中交织。
我望着菱花窗外晃动的枯枝,那枯枝在寒风中瑟瑟作响,冰棱坠地的脆响尖锐地惊飞了檐下麻雀,麻雀扑腾翅膀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既是诚心悔过...\"指尖划过德妃呈上的翡翠禁步,触手温润,玉珏相击声清脆悦耳,声里夹着极轻的纸页摩擦声,\"便去佛堂为太后抄经罢。\"
戌时的梆子声沉闷而厚重,混着风雪卷过宫墙,那风雪打在宫墙上沙沙作响。
小福靴底沾着半片枯叶,带着一股寒气闪进内殿。\"德庆门当值的侍卫换了三班,淑妃宫里抬出去两筐银霜炭。\"他掌心托着的碎炭散发着淡淡的烟火气,里面蜷着半截未燃尽的信笺,火漆印痕恰能与刺客箭囊暗纹重合。
\"该给炭盆添些新火了。\"我摘下鎏金护甲,那护甲在手中带着一丝温热,扔进香菱捧着的铜盆,滚水腾起的蒸汽带着滚烫的热气,里面浮着几缕靛蓝丝线——与贤妃今早呈上的\"悔过血书\"经纬相同。
三日后太医院呈上脉案时,德妃正领着众妃在梅林诵经。
那梅林里的梅花散发着清幽的香气,我望着案头两封字迹相同的《金刚经》,纸张的纹理清晰可见,看香菱将药渣泼进炭盆,药渣落地的声音沉闷。
青烟腾起的刹那,那青烟带着淡淡的药香,西北角突然传来喧哗。
\"走水了!\"静嫔的惊呼尖锐而急切,混着瓷器碎裂声,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刺破雪幕。
我踩着满地经卷冲进佛堂时,脚下的经卷发出沙沙的声响,正撞见贤妃将烛台掷向垂着明黄帷帐的香案。
那烛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呼啸声。
火舌卷过德妃袖中飘落的纸钱,那火舌舔舐的声音滋滋作响,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陇西驻军布防图。
\"姐姐当心!\"香菱旋身挡在我面前的瞬间,她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小福的匕首已钉住贤妃广袖,匕首插入的声音干脆利落。
鎏金护甲挑开燃烧的帷帐,那帷帐燃烧的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露出暗格里太后失踪半月的和田玉如意——那上面还沾着养心丹的朱砂残渍,那朱砂的红色鲜艳夺目。
皇帝玄色大氅扫落梁上积灰时,大氅飘动的声音呼呼作响,我正用银簪拨开贤妃染着丹蔻的指甲。\"爱妃可知这是什么?\"沾着冰碴的箭簇丢在青砖上,那冰碴碰撞青砖的声音清脆,尾羽银丝与德妃禁步流苏缠作一团。
\"传朕旨意!\"李悦踢开试图攀扯龙袍的淑妃,那踢腿的动作带起一股劲风,剑气划破的帐幔纷纷扬扬如雪片飘落,帐幔飘落的声音簌簌作响。
我看着三具瘫软如泥的身影被拖出殿门,她们发间金簪在雪地上划出的痕迹,恰似那夜舆图上蜿蜒的墨迹,雪被划开的声音沙沙作响。
当更鼓敲响第七声时,那更鼓的声音雄浑而悠远,冷宫方向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响动。
小福抹着脸上血渍撞开朱门:\"她们亲信要烧西偏殿!\"我抓过香菱捧着的白狐裘,那白狐裘柔软而温暖,金丝软履踏碎满地月华,那踏碎的声音清脆。
\"往引水渠跑!\"呵出的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凝在枯枝上,我望着那几个抱着火油罐的身影在结冰的沟渠上打滑,那打滑的声音咯吱作响。
静嫔适时推开腐朽的雕花门,那门被推开时发出嘎吱的声音,积满雪的屋梁轰然砸落,那砸落的声音震耳欲聋,将最后一声惨叫封进冰窟。
天光破晓时,那晨光柔和而温暖,李悦握着我的手走过满地碎冰,碎冰在脚下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朝阳将他的冕旒映成流动的金河,那金河的光芒耀眼夺目,我听见玉藻相击的轻响里混着他喉间的叹息,那叹息声带着一丝无奈。
当他的指尖抚过我袖口烧焦的缠枝纹时,那指尖的触感轻柔,远处传来新晋宫女们清扫碎瓷的声响,叮叮咚咚似春溪化冻,那声音清脆悦耳。
李悦的指尖还残留着檀香灰烬的触感,那触感带着一丝粗糙,此刻却沾着蜜渍桂花糖的甜香,那甜香在空气中弥漫。
我望着他玄色龙袍袖口沾着面粉的褶皱,那面粉的白色格外显眼,忽然想起三日前他在朝堂上怒斥陇西节度使时,鎏金扳指敲碎奏折的脆响,那脆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御膳房的灶神像都要被朕吓跑了。\"他低头用银刀剖开海参,刀刃在琉璃宫灯下划出笨拙的弧线,那刀刃划过的声音沙沙作响。
十二幅湘绣屏风后,十几个御厨战战兢兢地跪成两排,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龙须面,那龙须面的白色细长。
香菱在我耳边轻笑:\"万岁爷申时就把人全赶出来了,说要亲手做那道蟹酿橙。\"她话音未落,李悦突然倒吸冷气——砧板上的青玉镇纸压住了他半片龙纹袖角。
我伸手替他挽起广袖时,那广袖的布料柔软,瞥见他腕间被热油烫出的红痕,那红痕鲜艳而刺痛。
宫灯将他的影子投在青砖上,那影子在青砖上摇曳,恍若当年雪夜提剑护在我身前的少年将军。\"陛下可知海参要泡发三日?\"我捏起他切得参差不齐的食材,金丝软履踢开滚到脚边的桂圆核,那桂圆核滚动的声音清脆。
他突然捉住我沾着糖霜的手指,舌尖卷走指尖碎屑的温热让我耳后发烫,那温热的触感带着一丝羞涩。\"朕的柔儿值得更好的。\"他眼底跳动着比椒房殿炭火更灼热的光,案几上未成型的糖画凤凰正在烛泪里融化翅膀,那烛泪滴落的声音滴答作响。
戌时的梆子声惊醒了屋檐冰棱,那梆子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我望着突然暗下去的宫灯怔住,那宫灯熄灭的瞬间仿佛带走了一丝温暖。
三十六盏琉璃盏次第亮起时,那琉璃盏的光芒璀璨,映出满室悬挂的《璇玑图》——那些我随口提过的回文诗正用金线绣在鲛绡上,随暖风漾出层层叠叠的\"悦\"字,那暖风带着一丝惬意。
\"这是......\"我触到食盒底层温热的青玉印玺,那印玺的温度带着一丝暖意,刻着凤穿牡丹的纹样竟与李悦的龙玺严丝合缝。
他舀起一勺雪蛤炖梨递到我唇边,鎏金勺柄上缠着我们初见时我遗落的珊瑚珠串,那珊瑚珠串的颜色鲜艳。
窗外飘进细雪落在滚烫的瓷盅边沿,化作他眼底漾开的水纹,那细雪飘落的声音轻柔。
当更鼓声混着梅香渗进窗棂时,那更鼓声和梅香交织在一起,我听见他喉间滚过压抑的叹息:\"柔儿可知,那日看着你冲向火场......\"
话未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喧闹打断。
小福带着满身寒气撞开雕花门:\"冷宫那边......\"他声音戛然而止,盯着案上歪歪扭扭的糖人目瞪口呆——那分明是我戴凤冠的滑稽模样。
次日清晨,我站在结冰的井台边,那井台的冰面光滑而寒冷,看着十几个蓬头垢面的宫女被押出掖庭。
她们腕间的银镯与贤妃妆奁里那对鸳鸯铛花纹相同,此刻正在雪地上拖出凌乱的痕,那银镯拖地的声音沙沙作响。
\"都送去浣衣局吧。\"我扯断香菱正要递上的名册,金箔碎片混着冰碴落进井口,那碎片和冰碴落水的声音清脆。
跪在最前的翠衣宫女突然抬头,她左颊的黥刑烙印还渗着血丝——正是那夜在引水渠洒火油的罪婢。
静嫔手中的暖炉\"当啷\"落地,那暖炉落地的声音沉闷:\"姐姐三思!
这些可是......\"她未尽的话语冻结在喉间,因我正将药膏抹在那宫女的伤处,那药膏的触感清凉。
靛蓝襦裙下露出半截溃烂的脚踝,分明是被铁链磨出的旧伤。
那脚踝的伤口触目惊心。
\"你兄长在陇西大营的腿疾可好些了?\"我摘下鎏金护甲,露出腕间相似的疤痕。
那疤痕仿佛带着一段回忆。
那是穿越前为救车祸孩童留下的痕迹,此前,偶尔午夜梦回,那疤痕总会隐隐作痛,仿佛在提醒着那段过往。
此刻在雪光中竟与众人伤痕共鸣,这种共鸣似一股暖流,让我更坚定了改变这宫中现状的决心。
瘫坐的人群里突然爆出呜咽,有个小宫女膝行着捧出半块霉变的绿豆糕——与我初入宫时赏给扫雪宫娥的一模一样。
那绿豆糕散发着一股陈旧的味道。
处理完宫女们的事情后,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走出掖庭,宫道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拂着我的发丝。
我望着远处渐渐被暮色笼罩的梅林,心中思绪万千,脚步也不自觉地朝着梅林的方向走去。
七日后,当我在梅林遇见抱着绣绷发抖的德妃旧仆时,她腕间已经戴着尚宫局新发的棉护腕。\"娘娘要的百鸟朝凤图......\"她展开的素绢上,赫然是改良过的宫规初稿,雀羽纹样里藏着新定的轮值时辰。
暮色染红琉璃瓦时,那琉璃瓦的红色鲜艳夺目,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宫道上。
两侧朱墙投下的阴影里,隐约可见新漆的《女诫》拓片正在剥落,那剥落的声音细微,而墙角冒出的野梅却缠住了原本束缚宫灯的铁链,那野梅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在看什么?\"李悦的狐裘裹住我肩头时,那狐裘的温暖让我感到安心,带落几片藏在领口的梅花瓣,那梅花瓣飘落的声音轻柔。
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向正在重铺青砖的工匠,那些人腰间挂着形制古怪的铜尺——正是按我画的游标卡尺打造的量具。
我踩了踩砖缝里冒出的嫩草芽,那嫩草芽的触感柔软:\"陛下不觉得,该让这些砖石间隙透透气?\"他忽然轻笑出声,从袖中掏出块温热的铁牌。
借着夕阳,我看见上面刻着\"司造监特令\"的字样,而背面凤纹的眼睛恰是那日他为我戴上的东珠,那东珠的光泽耀眼。
当最后一片碎冰从飞檐坠落时,那碎冰坠落的声音清脆,六局二十四司的掌事女官们正抱着账册候在垂花门外。
我数着她们发间新换的素银簪——那是用淑妃私库熔铸的——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编钟试音的清鸣,那清鸣的声音悠扬。
李悦的指尖抚过我袖中新绣的缠枝莲,那里盖住了被火舌舔舐的焦痕,那指尖的触感轻柔。\"柔儿可知,前朝那些老古板听说你要重编宫规......\"他故意拉长的尾音消融在突如其来的春风里,我望着他腰间晃动的双鱼玉佩,突然想起今晨礼部递来的奏折中,有份用金漆封着的《皇贵妃仪制》。
夜色漫过第九重宫门时,那夜色的深沉带着一丝神秘,我站在新修的观星台上俯瞰重重殿宇。
香菱捧来的铜镜里,倒映着西偏殿通明的灯火——那里正传出尚仪局女史们激烈的争论声,偶尔夹杂着静嫔劝架的笑语,那争论声和笑语交织在一起。
\"娘娘,该换药了。\"小福捧着药箱跪在玉阶下,纱布间露出半卷《太医署新考》。
我望着他衣襟处隐约的银线刺绣,忽然想起三日前太医院院判呈上的脉案里,有笔特殊的墨迹勾勒出婴孩轮廓。
李悦从身后环住我时,冕旒垂下的玉藻扫过我颈间伤痕,那玉藻扫过的触感轻柔。\"柔儿想要怎样的天下?\"他呼吸间的龙涎香混着墨香,我望着宫墙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指尖触到他袖中那封未盖玉玺的诏书——展开的卷轴上,\"共治\"二字还沾着新鲜的朱砂,那朱砂的红色鲜艳。
远处传来新制的报时铜钟声,那铜钟声雄浑而响亮,惊飞了栖在《宫训》石碑上的鹊鸟,那鹊鸟飞起的声音扑腾作响。
我转身时发间步摇勾住了他冠缨,纠缠的金丝在月光下恍若当年冰湖上蔓延的裂痕,那金丝的光泽在月光下闪烁。
当第一缕晨曦染红他掌心的茧痕时,那晨曦的光芒温暖,我们同时望见司礼监掌印捧着凤印朝露华殿疾行而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六个抱着金丝楠木箱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