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狱?!
白清嘉觉得,太子是真把现实生活当成言情小说了!
这种事,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说出来的吗?
且不说执行难度有多大,就说他一个太子,劫狱之后的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她视线环顾四周,沉声提醒他:
“眼下我们的兵力,你劫狱,无异于出门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我挨两顿打不会死,你劫狱,我们一定会死。”
这种都不需要脑子计算的事情,他怎么还能说得如此不经大脑?
莫非皇室的人,脑仁都小?
不想她说完这些话再抬头看时,只看到太子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温柔。
【以前,果然是孤误会她了。】
【她竟然是个临危不惧,敢于舍小我得大我的人!不愧是漆喵!不愧是让孤追读了这么多年的话本先生!】
【孤,敬佩她!】
白清嘉:“……”
那你的敬佩,还挺廉价的。
这样孩子气的话,直到白清嘉送走他,都根本没在意。
直到当天晚上,牢头向她送来一个噩耗——太子动手了!
或者说,不止是太子,是他和五皇子先后动手了!
由于赵大人管理下的大理寺监牢戒备森严,即使是凌云楼,也不好送消息进来。
那个牢头又没点职业素养,半点没打听到谁先动手的。
不仅没打听到,还质疑白清嘉:
“……娘娘知道太子殿下正在设法营救您便是了,殿下和五殿下谁先谁后应是……没有那么重要的吧?”
说完,他还偷偷看了白乐萱几眼。
看那样子,只以为她是在和白乐萱争风吃醋。
就连白乐萱,都得意洋洋昂起下巴,像只开屏后开始示威的孔雀。
白清嘉白了牢头一眼,看在他一直在忙前忙后帮自己准备好吃的的份上,没好气地说:
“这怎么不重要?谁先动手,谁就是乱臣贼子,必定会被诛灭九族。谁后动手,谁就是诛灭乱臣贼子的功臣,保护皇上性命的孝子,从此就有了再也不会跌落的青云梯!”
她说完,别说牢头了,就是蠢笨如白乐萱,也瞬间了悟。
一时间,她也急起来,催促牢头:
“你倒是快去打听打听啊!这次究竟是谁先动的手?!”
牢头知道轻重,急忙应声而出。
半个时辰后,传回消息:
“五殿下先动的手,眼下已经围困宫城了!”
刹那间白乐萱的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既担心五皇子兵败后拖累她,又担心五皇子事成后亏待她。
倒是白清嘉这边,牢头知道外面的天要变了,索性直接打开牢房大门,派人护送白清嘉去见太子。
一路上,白清嘉得了不少凌云楼送来的消息。
她本以为牢头带自己去见太子,只是怕五皇子来牢里劫人,将她当做人质威逼太子投降。
哪知到了地方见了太子后,才发现那家伙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手执一把斩马刀,立于三军阵前。
枣红色高头大马的马蹄下,正踩着三具几乎快成肉泥的尸体。
过于血腥的场面,吓得白清嘉差点当场吐出来!
此时,宫门里是五皇子的人,正拼命放狠话展现己方威势,并力劝太子放弃抵抗老实投降。
宫门外,是太子的人。正一言不发,专心砍人。
除了太子马蹄下不成人形的尸体外,前排将士们皆已身染鲜血,力求一战。
白清嘉一眼就看出,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手,是太子通过她令牌调来的凌云楼的人。
只是……
“殿下已经一言不发,这样杀了整整半个时辰了。”
牢头赶着他们这辆低调的马车,停靠在距离那边极远的位置。
遥遥望去,那群人仿佛只是些小泥点。
听他的描述,白清嘉立刻心领神会:
“太子受伤了?”
“是,”牢头诧异,“娘娘果真神机妙算!只是眼下,可有能阻止殿下的法子?”
看来是萧浩出来了。
白清嘉暗暗松了口气,至少确定眼下不是最坏的情况。
或者说,她早就料到太子有一天会闯出大祸来。不论是他不大灵光的脑子,还是宛如定时炸弹的失魂症。
萧浩在,至少他武力值跟得上眼下情况,不至于被人一刀结果了。
……
血色残阳将宫墙染成锈铁般的暗红,太子手中斩马刀嗡鸣着劈开一道血线。
白清嘉被飞溅的碎肉烫得后退半步,突然发现太子脖颈处蜿蜒的青筋正诡异地蠕动——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萧浩!\"
她顾不得满地血浆,提着裙摆就要往阵前冲,却被牢头死死拽住。
那人嘴唇发白地指了指战场边缘——五皇子麾下数十弓弩手正借着暮色攀上角楼,淬毒的箭头在阴影里泛着幽蓝光泽。
太子忽然勒马回首。
白清嘉呼吸骤停。男人瞳孔竟呈现出兽类般的竖线,右脸爬满蛛网状的赤红血纹。
他甩开被砍成两截的叛军将领,斩马刀直指宫门瓮城上飘荡的五爪金龙旗,喉间滚出沙哑嘶吼:\"破门!\"
\"不对劲......\"
白清嘉指尖掐进掌心。
她分明看见太子的佩玉在震颤——那是凌云楼特制的传讯玉珏,此刻正随着某种诡异频率泛出紫光。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宫墙吞没时,玉珏突然\"咔嚓\"裂开。
仿佛某种禁锢被打破,太子周身爆出黑雾。
距离最近的亲卫突然七窍流血,战马发狂地撞向宫墙。
白清嘉袖中滑出银针,却在看清黑雾中游走的金线时僵住——这分明是南疆蛊王\"牵丝\"发作时的征兆!
\"原来你每次头痛欲裂时......\"
她突然想起太子在虞云郡地牢里的反常。
当时男人蜷缩在稻草堆里,后颈凸起的血管正如今日般诡谲。
暗卫曾说这是幼年落下的头风,可那些游走的金线分明是......
\"让开!\"
白清嘉甩开牢头,抓起浸过药粉的披帛蒙住口鼻。
当她踩着满地黏腻冲进战阵时,太子正徒手撕开一个叛军的胸膛。飞溅的脏器糊在她侧脸,腥热中她猛地扣住男人手腕。
触手冰凉如尸。
数十根银针随着旋转的裙裾刺入穴位,太子暴起的青筋突然僵住。
白清嘉趁机扯开他衣襟,果然在锁骨下方看到拇指大的凸起——那东西正随着心跳鼓胀,表面密布着宛如符咒的纹路。
\"萧浩你听着!\"
她揪住男人血污交缠的发髻,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这不是头风,是南疆巫族用活人养的'子母牵丝蛊'!你每次蛊毒发作就找人厮杀,是因为母蛊宿主在靠战场血气喂养......\"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
白清嘉抱着太子滚下马背的瞬间,三支毒箭钉入他们方才的位置。
五皇子阴鸷的笑声从城楼传来:
\"好一对亡命鸳鸯,不如让本王送你们......\"
剧痛突然席卷全身。
白清嘉低头看见太子五指深深抠进她肩胛,男人眼底猩红更甚,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她突然想起什么,发狠咬破舌尖凑上去——
混着药血的吻重重压住他颤抖的唇。
天地寂静了一瞬。
当啷!
斩马刀坠地声惊飞寒鸦。
白清嘉感觉腰间桎梏突然松懈,太子眼尾血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她趁机将最后三根银针刺入他百会穴,男人终于脱力般倒在她怀里,后颈浮现出完整的金色蛛网图腾。
\"原来如此......\"
白清嘉盯着随图腾一同浮现的陈旧疤痕,浑身发冷。这分明是皇室秘档记载的\"锁魂印\",专用于......封印早夭皇子的残魂!
斩马刀撕裂夜幕的瞬间,白清嘉嗅到了腐肉焚烧的焦臭。
太子周身黑雾翻涌如活物,金线蛊纹自锁骨蔓延至下颌,在血色月光下勾勒出妖异的图腾。
她突然想起南疆巫典中记载——
子母牵丝蛊发作时,宿主双目会倒映母蛊饲主的瞳孔。
五皇子猖狂的笑声穿透战火:
\"皇兄可知为何每逢月蚀便头痛欲裂?那玉珏里封着的可不是什么护身符,是你生母的指骨!\"
太子挥刀的动作骤然凝滞。
白清嘉看见他瞳孔剧烈收缩,原本消退的血纹如蛛网般重新爬满脸颊。
凌云楼玉珏碎片突然从她袖袋飞出,在半空拼合成完整的环形,中央赫然嵌着半截森白指骨。
\"锁魂印......原来如此!\"
白清嘉指尖发颤。
南疆巫祝的尖叫与太子的嘶吼同时响起,宫墙砖缝渗出粘稠黑血,地面浮现出以指骨为中心的庞大符阵。
五皇子立在瓮城最高处,手中铜铃摇出刺耳鸣响:
\"萧浩,你本就是该死在娘胎里的孽种!\"
剧痛席卷白清嘉的太阳穴,零碎记忆如利刃劈开迷雾。
虞云郡地牢里,太子蜷缩在稻草堆中呓语:
\"母后棺椁是空的......他们说我出生时带着尸斑......\"
当时她以为是蛊毒致幻,此刻却见符阵中缓缓升起水晶棺——
华服女子面容如生,腹部赫然插着柄镶有子蛊的青铜匕首。
\"以亡母为皿,幼子为蛊。\"
五皇子割破手腕,鲜血滴入符阵,
\"皇兄可知这二十年为何总能死里逃生?每次沙场濒死,都是母后在替你流血!\"
黑雾裹挟着金线钻入七窍,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皮肤下凸起无数游走的蛊虫。
白清嘉扑过去时,看见他瞳孔已完全变成野兽般的竖瞳,锁骨下的母蛊印记正疯狂搏动。
\"萧浩,看着我!\"
她咬破舌尖将药血渡入他口中,银针暴雨般刺入周身大穴,
\"你不是蛊虫也不是残魂,是与我拜过天地的活人!\"
药香与血腥纠缠的刹那,凌云楼玉珏突然迸发紫光。
白清嘉惊觉自己腕间胎记与玉珏产生共鸣,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暴雨夜的古刹,黑衣巫祝将婴孩放入水晶棺,棺中女尸的指尖轻轻颤动......
\"原来我才是母蛊宿主?\"
这个念头令她毛骨悚然。符阵中的水晶棺突然炸裂,女尸化作血雾没入太子体内。
五皇子狂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手中的子蛊铜铃寸寸龟裂。
太子缓缓站起,瞳孔恢复清明的瞬间,宫墙外响起震天动地的马蹄声。
白清嘉转头望去,只见陶玉成率领的北境铁骑撞破城门,马鞍上挂满南疆巫族的头颅。
\"娘娘可还记得这个?\"
陶玉成抛来染血的青铜匣,里面躺着半枚与玉珏完美契合的凤佩,
\"二十年前先皇后难产而亡时,握着的可不止太子殿下一人。\"
白清嘉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太子周身翻涌的黑雾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那双泛着金线的竖瞳倒映着她苍白的脸。
远处五皇子的狂笑穿透厮杀声:
\"皇兄,母蛊噬心的滋味如何?你每杀一人,清嘉姑娘的心头血便凉一分——\"
话音未落,斩马刀已劈开雨幕。
太子喉间滚出野兽般的低吼,刀锋却在触及白清嘉发梢的刹那硬生生偏转,将冲来的叛军拦腰斩断。
飞溅的鲜血染红她绣着暗纹的披帛,她突然看清太子脖颈处蛛网状的锁魂印正渗出黑血。
\"萧浩,看着我!\"
她咬破舌尖,混着药香的血珠点在太子眉心。
男人瞳孔骤缩,斩马刀哐当坠地,五指深深扣进青砖缝隙。
白清嘉趁机扯开他衣襟,锁骨下母蛊印记正随着心跳诡异地蠕动,竟与远处水晶棺中女尸腹部的子蛊匕首遥相呼应。
陶玉成的马蹄声如惊雷碾过宫道。
北境铁骑玄甲上还凝着南疆的霜雪,马鞍悬挂的巫族头颅随着颠簸摇晃。
她踉跄着接住凤佩,白玉上的血痕与太子后颈锁魂印完美契合。
五皇子突然发出凄厉惨叫,手中子蛊铜铃寸寸龟裂,水晶棺轰然炸开。
女尸化作的血雾裹挟着金线蛊虫,如活物般钻入太子七窍。
大地开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