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雅致的雅间内,茶香袅袅,谢依依不紧不慢地将自己初来乍到的种种经历,细致入微地娓娓道来。
她的声音平和沉稳,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故事,而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颗颗石子,投入孙英和徐如意心中那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待她讲述完毕,孙英惊愕得不由自主地一把抓住了徐如意的手,声音中满是惊恐与愤慨:“如意,这样的人简直太可怕了......”
“英英,别说了。”徐如意此时眼眶微微泛红,她的心情复杂难辨,不知是出于对谢依依悲惨遭遇的同情,还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哀伤。出于在陌生人面前谈及亲事的羞涩与尴尬,她赶忙打断了孙英。
谢依依轻抿了一口茶,缓缓步入正题:“实不相瞒,其实我在乡下时学过一些看命测算之术,你们想算算命吗?”
“啊?”孙英和徐如意两人皆是一愣,脸上写满了诧异。
这话题转变得太过突然,让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徐如意更是满心惊奇,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姑娘,竟自称会算命?这听起来实在是荒谬至极。
“你能算什么啊?”孙英眼中却燃起了好奇的火花。
“前程、家人、命数、行踪、天气、姻缘、凶吉,这些皆能测算。”谢依依伸出手,扳着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一双杏眼笑盈盈地看着她们,神色笃定。
孙英心中猛地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她急切地问道:“那你能不能算出一个人是怎么死的?”
徐如意心头一紧,连忙看向孙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急忙抓住孙英的手,焦急地唤道:“英英!”
在徐如意看来,孙英怎么能如此轻易地相信谢依依的话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算得出来?她们都清楚孙英与表嫂感情深厚,可孙家表嫂或许早已不在人世,被柳家人藏在后院多年,生死如何,还不是谢依依随便一张嘴就能编造出来的事。
“孙小姐这么问,是怀疑这个人已经去世了?如果是这样,想要知道死因,找法官验尸不就可以了吗?”谢依依不慌不忙地反问。
“要是没有去世,那孙小姐又是在担忧什么呢?”
孙英眼眶渐渐泛红,看着谢依依,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与无奈:“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远离人群,毫无消息传出。可就在被说重病的前一天,她还打过电话给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你真的还能算出来吗?”
这些年来,孙英四处探寻表嫂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她总觉得表嫂的事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可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跟谁说都没人相信她。
最近,那个曾经的表姐夫柳老头更是厚颜无耻地过来跟她套近乎。表嫂被宣称生病之后,柳老头便明目张胆地流连于各种风月场所,甚至还将其中一个女人带回了家,对外宣称是音乐老师。
而孙英对表嫂生死的怀疑,更是源于这个所谓的钢琴老师。她刚在柳家待了没多久,就迫不及待地以柳夫人自称。表嫂生死未卜,她却如此嚣张,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而柳老头对此不仅不加以制止,反而纵容她的行为,似乎有意在淡化表嫂曾经存在的痕迹。
后来,大家只知道柳老头包养了一个善妒的情人。按常理,情人在男人眼中不过是玩物,但柳老头却对这个情人宝贝得紧,甚至一改往日在外沾花惹草的陋习,后院也变得清净起来。可又有谁知道,他还有一个原配夫人呢!
孙英每每想到这些,就为表嫂感到不值。尤其是最近,她时常梦到表嫂。
在梦里,表嫂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泪水潸然滑落,那泪水流淌着流淌着,竟渐渐变成了鲜血。流着血泪的表嫂,让孙英好几个夜晚都辗转难眠,备受煎熬。所以今天,她才想着再跟来看看柳老头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谢依依又浅酌了一口茶,没有立刻回应。
“是我异想天开了,我......”孙英见状,心中不免有些退怯。是啊,这怎么可能算得到呢?更何况,谢依依看起来与那些传统的道士形象大相径庭,又怎么会精通算命之术呢。
“也不是不能算。”谢依依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坚定。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光照进了孙英心中的黑暗角落,她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喜与期待。
“如果你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再有对方曾经贴身带过的东西,或者有对方的画像,当然,要画得极为相像的那种,我便可以算出这个人的命数,如此倒推,自然也能知晓对方是怎么死的。”谢依依说得认真而严肃,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白雪听闻,惊讶地看向自家小姐。虽说她跟随谢依依已有一段时日,但此刻才发觉,自己对小姐的本事了解得实在太过浅薄。难道这种事真的能算出来?!
徐如意和孙英同样震惊不已。徐如意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甚至看向谢依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一个年仅二十几岁的姑娘家,怎么会干这种在她看来近乎坑蒙拐骗的事呢?难道这只是一种吹牛的手段?
徐如意嘴唇动了动,本想开口问问谢依依是不是手头拮据,生活困难,所以才不得已用这种骗人的把戏来赚取钱财。毕竟,谢依依也算是自家表妹看好的朋友,她想着,如果谢依依真的有难处,自己也不会坐视不管,多少可以帮衬一些。
然而,孙英却如同在黑暗中苦苦摸索的人,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急切地想要抓住这渺茫的希望。
“照片,照片不行吗?”
谢依依轻轻摇了摇头:“照片因摄影技术的缘故,会损坏其中应有的灵气,画像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我知道她的生辰八字,而且,我还保留着她的一缕头发,这个可不可以?”
孙英回忆起往昔,那时她年少顽皮,不慎犯下过错,害得表嫂头发差点被火烧掉。表嫂情急之下,拿起剪刀剪下着火的头发,这才避免了一场大祸。孙英心中愧疚万分,便将多剪下来的完好头发小心收好,用红绳仔细扎了起来。
当时,孙英是想用这缕头发时刻警醒自己,日后切不可再如此冒失。表嫂离世后,这缕头发更成了她对表嫂唯一的念想,被她视为表嫂留在这世上的珍贵见证。
谢依依听闻,心中也颇为讶异,没想到事隔多年,孙英竟还保留着表嫂的一缕头发。
“有本人的头发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我若要用这缕头发来推算,就得将它烧掉,你能接受吗?”
孙英犹豫了一下,心中满是纠结。若是谢依依只是骗人的,那岂不是把表嫂仅存的一点遗物也给毁了......
“你真的能算吗?”
“嗯,真的能算。”谢依依回答得斩钉截铁,语气平静而沉稳,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心生信任。
徐如意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孙英。她想着,孙家表嫂的头发孙英想必不会随身携带,真要算的话,也得另约时间。等谢依依离开后,自己再好好劝劝孙英吧。毕竟,谢依依如今好歹也是顾先生的未婚妻,万一她是在骗人,她们也不知该如何追究。要是因为轻信谢依依,让孙英失去了表嫂唯一的遗物,那她肯定会痛苦万分。
可出乎徐如意意料的是,孙英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包,轻轻放在桌上。
“我表嫂的头发在这里,她的生辰八字是......”
“白雪,拿纸笔。”谢依依打断了她,“我写下来。”
等白雪将纸放在桌上,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那竟是一张黄纸,随后白雪又拿出了朱砂。
难道谢依依真的精通此道?孙英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期待,难道真的能借此揭开表嫂的命运之谜?
谢依依神色专注,在黄纸上工整地写下孙家表嫂的生辰八字,随后又轻声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表嫂叫林清清。”
谢依依将“林清清”三个字也写在了黄纸上。
“白雪,去借个白瓷碗来。”
“是。”白雪领命,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白瓷碗返回。
孙英和徐如意再也坐不住了,两人下意识地站起身,并排站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依依,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在等待着某种神秘仪式的开启。
谢依依看了孙英一眼,问道:“孙小姐对林清清的执念有多深?”
“若是足够相信我,那就滴血验证,这丝执念会为测算指引方向。”
“当然,小时候我可是由她带大的。”孙英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请孙小姐在这黄纸上滴一点血,借助血脉的牵引,能让测算更为准确。”
谢依依深知,林清清如今恐怕凶多吉少,且这缕头发已留存多年,与当下的联系或许有所减弱。而自己目前精神尚未完全恢复,要进行如此复杂的测算,必须格外谨慎,多一些助力,便能少消耗一些精神力。
孙英咬了咬牙,伸手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在自己指头上轻轻一扎,殷红的血珠瞬间渗出。
“英英!”徐如意吃了一惊,连忙拿起纸巾,轻轻按在孙英的手指上。她实在不明白,孙英为何如此轻易地相信谢依依的话。此刻,徐如意对谢依依的感觉复杂极了。张耀是她的未婚夫,如今却被告知他曾试图抢夺谢依依当情妇,还差点将人打死。但以她良好的教养,又不允许自己轻视谢依依。
“可以了吧?”孙英看着谢依依,眼中满是期待。
“可以了。”
谢依依小心地从包里取出那一小缕头发,轻轻放入碗中。接着,她将那张写有生辰八字和名字的黄纸翻了过来,在背面开始绘制符文。
随着笔尖的游走,符文逐渐成形。最后一笔落下时,一道耀眼的金光突然闪现。
“啊!”孙英、徐如意和白雪皆忍不住惊呼出声。徐如意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忘了合上;孙英眼睛瞪得滚圆,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白雪心中则涌起一股骄傲之情,别的不说,哪怕之前心中有所怀疑,但看到自家小姐这神奇的一手,任谁都会感到震惊!
谢依依手指夹着画好的符纸,轻轻一晃,符纸竟自行燃烧了起来。
“啊!”徐如意再次惊呼,紧接着赶忙捂住了嘴巴。她实在想不明白,这火究竟是如何燃起的?
谢依依将燃烧的符纸轻轻丢进碗里,那缕头发也随之燃烧起来。她缓缓闭上双眼,进入了一种玄妙而神秘的境界。
孙英、徐如意和白雪三人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如同三只受惊的小鸟,静静地栖在枝头,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你表嫂三岁丧父,母亲带着她改嫁,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继父和母亲不幸遇难,双双离世。此后,她孤苦无依,幸而有亲戚相助,才不至于流离失所。”
孙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与难以置信,脱口而出:“对!都对!那个时候她就来到我家里住了。”
徐如意心中虽也感到惊讶,但仍忍不住想,这些信息若是有心去打听,或许也能知晓。
谢依依手指轻轻掐算几下,继续说道:“她守孝三年,第四年方才嫁人,且所嫁夫君家境殷实,对于她这样一个孤女而言,算是高嫁。然而,嫁人三年,她并未生育子女,三年后......”
听到这里,孙英的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一颗心也高高地提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蹦出来。
就连徐如意和白雪也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整个雅间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三年之后,死于非命。”谢依依的声音清晰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很抱歉,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死于非命!这,是病死的意思吗?”孙英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恐惧与绝望。
谢依依缓缓摇了摇头:“病死与死于非命不同,死于非命,可算作横死。”
此时,雅间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孙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徐如意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