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巨响,势若奔雷。
隐约还掺杂着,类似衣物开线的声音。
“阿嚏——”
“咔嚓——”
夫人这道喷嚏打的痛快,可后面却收不住了。
在一道咔嚓声中,棉裤不堪重负。
开...开线了。
“砰——”
洪荒之力冲破阻碍,喷涌而出......
齐德隆正在这研究呢,县尉说夫人裤子破了?
可自己看了好几眼,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呀。
正纳闷呢。
突然,被那道阿嚏声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张嘴,一股热流直射面门。
“诶......卧槽——”
由于他离得近,来不及躲闪,承受了大部分伤害。
为什么说他承受了大部分伤害呢?
因为还有个货,同样听见陈息说夫人裤子破了。
那货很紧张,这可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到县衙把裤子磨坏了。
自己是有责任的。
齐德隆离得近,杨刚烈离得稍远。
两人共同分担了第一波攻击。
杨刚烈只觉得眼前一花,立马扭过头去。
感觉到脸上有些黏,伸手,顺着络腮胡子往上捋了捋。
然后,看了眼掌心。
“呕——”
扭头再看齐德隆,这货坐在地上,目瞪口呆,整张黄脸露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呕——”
杨刚烈再次干呕,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推开衙役就往府里跑。
一边跑一边喊:
“关上大门,关上大门。”
衙役哪敢不从,咣当一声,关闭府衙大门。
他跑了,齐德隆张开手掌,从嘴里吐出两粒黄豆在手里。
这一看,他彻底破防了。
“呕——呕——呕——”
坐在地上干哕好几声,前面的谢轻蝉一个喷嚏没过瘾,正在蓄力第二击。
“啊...啊...啊...”
听到蓄力声,齐德隆顾不上干哕,连滚带爬的为夫人让出场地。
“啊...啊...阿嚏——”
这一发更牛比了。
霰弹枪!
黄豆如扇子面散开,直冲衙门匾额。
“嘭——哗啦——”
陈息离得远远的,跳着脚的骂:
“没想到你这孽,竟然是......”
“豌豆射手!”
“还特么连发的!”
再看衙门匾额,白山县三个字都要看不清了。
按道理说,平时衙门口根本没有老百姓。
但是。
今天不一样。
宁乱按照陈息的吩咐,到衙门口张榜。
百姓们是最爱看热闹的。
瞧见衙门张榜,立即跑来围观。
此时,已经聚集了不下百人,都在下面指指点点......
“有识字的吗?有识字的赶紧念一念。”
“让让...让让...我认识字...”
这边百姓们挤挤插插,那边传来两道巨响。
人群瞬间安静,纷纷将目光锁定在衙门口。
微风一吹,众人齐齐提鼻子嗅嗅...
“卧槽,啥玩意?”
“衙门改茅房了?”
大批老百姓朝这边汇聚,齐德隆带来的两队卫兵,也反应过来了。
夫人太猛了啊。
忍着恶心还得维持秩序:
“别往里挤...呕——”
“站远一点...呕——”
可百姓不管那个,捏着鼻子也要看热闹。
不一会的功夫,衙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卫兵都慌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伸脖子四下张望,他们要找陈息。
县令被夫人干跑了,只有县尉才能控制住百姓。
自己是州府的兵,哪能管了县府的百姓。
有眼尖的卫兵,在对面二层铺子发现陈息,这货正趴在二楼窗台上,一脸好奇的向衙门口张望。
卫兵手捏着鼻子说不出话,索性松开手:
“陈大人...呕...快下来...呕......维持秩序......呕...”
陈息听见卫兵喊他,连忙摆手:
“不着急,等你们夫人完事的。”
他这边拖着,夫人可拖不起了。
双手扶在车厢上,两腿一叉:
“砰——叮——咣——哗啦——”
卫兵背对着她,护住马车,五官扭曲在一起。
夫人在爆炸中心点,他们奋战在第一线,外面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
卫兵欲哭无泪。
呕...老天爷...呕...
里面响声越大,老百姓越感兴趣。
捂着鼻子也要卖呆。
百姓越聚越多,周围铺子都没人了。
铺里没生意,掌柜的带着小伙计也跑来看热闹。
“咋地了,咋地了?”
“这啥味啊,衙门口卖酱菜了?”
“要不咋说是官家呢,酱菜味道多醇正啊,比我们卖的浓多了。”
响声持续了一刻钟,夫人终于挺不住了。
双腿发软,声音颤颤巍巍:
“扶...咳咳......扶我上......咳咳......上车...咳咳...”
卫兵都要哭了,这案发现场谁敢去啊?
都扭头望向卫兵队长。
卫兵队长嘴角一抽,这还说啥,干吧。
表现!
拉着副队长,两人合力将夫人扶上马车。
指挥卫兵:
“快,快去买棉被,将车厢捂上。”
立即有卫兵去买棉被,回来七手八脚的将车厢捂住。
这边都忙活好了,齐德隆才过来。
官衣也脱了,用里面的内衬擦脸。
没咋擦干净,额前,几屡头发都糊嘎巴了。
左右张望:
“县尉呢?”
他不想再查私盐了,想立即离开白山县。
从今往后,再也不来!
陈息见这边消停了,来到案发地点,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宁乱带领的100府兵。
府兵齐刷刷肃立,人人手持武器。
百姓们一看县尉爷带着府兵过来,知道有大事发生,纷纷散开。
齐德隆见到陈息,立即吩咐他做事:
“快,让这些百姓滚开,本官要带着夫人回州府。”
陈息挑了挑眉毛:
“齐大人,回州府之前,咱是不是忘了点啥?”
齐德隆深吸一口气,这是在给本官上眼药啊:
“本官今日不办公事,等下次来再说。”
陈息听完,哈哈一笑,知道他误会了。
你以为小爷在提醒你查私盐?
小爷若是怕你查,你夫人能变身豌豆射手么。
“齐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话,伸手一指墙上张贴的榜:
“这是本县的规定,已经有好些年了。”
“齐大人也不希望,让本县百姓看低了州府官员吧。”
齐德隆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张榜单,来到近前细细观瞧。
嚯,好俊的字。
再看写的什么。
瞬间怔住。
啥玩意?
随地大小便,罚款一万两白银?
衙门口还踏马翻倍!
回过头来,怒视陈息:
“你们白山县是金子做的?”
“随地大小便就罚一万两?”
齐德隆都要恨疯了,穷的都要吃不上饭的小县城,张口就一万两?
这不明摆着讹人么!
陈息一咧嘴,有些为难道:
“齐大人,本县虽说穷苦,但是干净啊。”
说着话,伸出指了一圈周围商铺:
“大人您看,本县的铺子都一尘不染。”
他这话说的对,白山县确实干净,百姓都吃不上饭了,更别提拉屎了。
谁若是一天拉一次,说出去倍有面子。
证明他没挨饿!
百姓没钱,铺子自然生意差,闲下来的小厮怎么办?
官府有规定,不许随意辞退小厮。
这些掌柜的只能照做,闲下来的小厮,无事便打扫卫生。
匾额都要擦秃噜皮了。
能不干净么。
齐德隆扫视一圈,确实,家家都干干净净的。
回过头来,面色有些难看:
“干净,说明你白山县管理的好,但也不能随地大小便罚款一万两啊。”
“要知道,一万两......”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息拉住,伸手一指衙门的匾额:
“齐大人,过过目吧。”
齐德隆抬眼一看,身子止不住的哆嗦一下。
好家伙。
匾额上两个大字。
县府。
都被喷的不成样子了。
那个府字空白地方,还沾了一颗黄豆。
齐德隆一看见那颗黄豆,就想干呕。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吃黄豆了。
无他,心里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涨红着脸,狠狠瞪了一眼马车,转过头来对着陈息有些愧疚道:
“那个哈,听说县尉叫陈息是吧。”
“为兄比你年长几岁,兄弟你看...能不能...卖为兄一个面子...”
他说的很为难,当着百姓的面,喷人家县府一墙,这事传出去,岳丈大人能宰了他。
再怎么说,岳丈大人也是状元出身。
一路摸爬滚打,五十岁才爬上知府的位置。
身边接触的,都是些朝中大员。
同僚之间一开玩笑,谁受得了?
文人。
不要脸的么?
知府大人的女儿,在治下的一个小县城......
最可恨的是,自己作为女婿。
还特么在场。
齐德隆尴尬的扣脚,可陈息没打算放过他:
“齐大人的身份,哪是下官能攀上的。”
“这样吧,按照规矩,1万两白银,衙门口翻倍。”
“这样,兄弟给大人打五折。”
“你一共拿两,这事就算过去了。”
齐德隆嘴角一抽抽,打完五折还两?
你哪个学堂结业的?
“不对劲,打完五折,还是1万两,不可能出现你那个数字。”
“哎呀呀,下官一介武官,算错了,望大人海涵。”
“1万就1万吧。”
说罢,伸出手等着拿钱。
齐德隆见他伸手,这才反应过来。
妈蛋!
把自己绕进去了。
回头看看被棉被捂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又看看府衙匾额。
“那个啥,本官出门也没带多少银钱。”
“不要紧,不要紧的,有多少算多少。”
陈息赶紧接话,一双眼珠子不离他的腰间。
齐德隆尴尬,但事情已经发生,不赔钱是躲不过了。
狠狠一咬牙,从腰间摸出两小锭银子:
“给......本官就带这些。”
陈息接过银子,皱了皱眉头。
才特么10两,打发叫花子呢?
这次不用齐德隆主动给,这货直接上手,差点把他腰带翻过来。
“诶诶诶...陈兄弟......那是为兄的零钱......”
“这是玉佩......本官岳丈送的......你不能......”
“诶...这个不行......这是本官......”
陈息翻猛了,看到下身鼓鼓囊囊的也要掏一把,发现不对劲后才罢手。
“行了,我也不为难齐大人。”
齐德隆被翻个底朝天,听到他不再为难自己,才长吁一口气。
还没等他彻底放心时,陈息又掏出一张纸,接过宁乱手中的毛笔,刷刷点点。
不一会功夫,欠条写完。
递给齐德隆:
“齐大人,按个手印吧。”
齐德隆又懵逼了,不是说好了不难为自己么?
写欠条是什么意思?
展开欠条一看,齐德隆差点被气抽了。
将夫人是怎么发射黄豆的......
事无巨细的写了一遍,甚至还写上,夫人吃他2斤黄豆。
齐德隆手都哆嗦了,刚想不认账,陈息把百姓都喊过来了。
那表情,分明在找人证。
物证不用找,在县衙匾额上粘着呢。
齐德隆喘着粗气,扫视一圈围观的百姓,最后将目光落在嬉皮笑脸的陈息身上:
“行,本官按!”
宁乱早都准备好了砚台,齐德隆拇指一按,签字画押成功!
“本官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本官送大人。”
齐德隆现在,根本不想搭理陈息。
造孽啊。
出门没看黄历,遇见这么一个货。
马车启动,还没走出10步,这货又一脸憋屈的走回来。
想附耳在他耳边说点悄悄话,却被陈息一脸嫌弃的躲开:
“大人大人,咱们这么说就成,下官耳朵好使。”
谁跟你贴脸啊,脑门子上还有胡嘎巴呢。
见他躲闪,齐德隆有些尬尴,但还是轻声开口:
“陈兄弟......这事还需为为兄保密啊...”
这货搓着手,第一次求一个小小县尉保密,心里尴尬极了。
陈息也没难为他,欠条在自己手里,想找你麻烦,有的是办法:
“齐大人放心,只要按时还钱,兄弟不会去找知府要的。”
“更不会说您夫人......”
齐德隆双手合十,就差给他磕头了:
“兄弟一定要说话算话啊,为兄先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队离开。
后会有期?
这白山县,再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