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的挚友因为之前救她而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她却来到我的作战帐篷里,跳着舞,一件件……”
“别说了!”就在江耀说到关键处,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江耀认为,任何有羞耻心的人听到这个故事,都应该觉得愤怒。
所以当年陈薇脱光自己的衣服走到他面前时,他拿起枪对准了陈薇的脑袋,差点儿就对她扣动了扳机。
不过当时隔壁帐篷的沈煜听到动静冲了进来,拦住了他。
这么精彩的一个故事被人打断,他心中有些不爽。
他冷着脸抬眸看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宋家慈正红着眼气喘吁吁地站在那儿。
所以,刚才的故事,宋家慈在门外都听到了。
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视了会儿,江耀先收回了目光,又垂眸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陈薇。
“你得感谢老天爷,让家慈那晚大难不死。”
因为当晚江耀发过誓,假如宋家慈死了,他一定会杀掉陈薇给他陪葬,也算是给自己兄弟一个交代。
“只可惜,像你这种恬不知耻的人,不配得到别人一次又一次的原谅。”
他面无表情的两句话,让陈薇失声痛哭起来。
她一直仗着宋家慈是江耀的挚友,她赌他为了宋家慈的脸面一定不会把那晚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才肆无忌惮。
虽然江耀并没有把那晚的事情说完,但有脑子的人一定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原本这件事只有江耀和沈煜两人知道,现在,这层窗户纸还是由江耀自己捅破了。
宋家慈也知道了。
她匍匐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远处的宋家慈是什么表情。
江耀正要继续往下说什么。
宋家慈忽然抬脚朝他们走了过来,沉声道:“阿耀,就算是看在宋家和江家世交多年的份上,给彼此留一个体面,行不行?”
他们两人从出生起就认识!
在江耀被蒋以禾欺辱的那段时间,没有人敢管江家的这堆破烂事,只有宋家敢出面,只有宋家慈的母亲会在江耀受欺负的时候冲进江家,在江连舟的鞭子底下护住江耀。
多少次在江耀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宋家慈会心疼地抱住他说:“没事儿的,等咱们都长大变成男子汉就好了,他们就不敢打你了!”
江耀看着此刻宋家慈那双猩红的眼,没作声。
就是因为宋家的这份恩情他一直都铭记在心,所以他才更应该让宋家慈知道,陈薇这女人,根本不配嫁入宋家,不配成为宋家慈的太太!
之前他怕宋家慈伤心,加上陈薇有一段时间都很安静,他以为陈薇改了,所以才一直忍住没说。
“我求你,这一次算我欠你的!”宋家慈再一次嗓音沙哑开口道。
一旁,许长夏悄悄扯了下江耀的手。
许长夏作为一个旁观者,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宋家慈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而闹到无法收场,或者更严重一些,反目成仇。
江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她能够猜到一点儿,那种事情若是说出来,宋家慈和整个宋家在杭城可就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宋家慈开口求他,或许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保住自己和江耀的最后一点儿情谊。
江耀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看着宋家慈,抓着许长夏的手,一寸寸地收紧。
“我太太识大体,不愿再计较。”半晌,他淡淡开口道。
“只是,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那你说,你想怎样?”宋家慈一张俊脸此刻惨白如纸,因为淋了雨冻着了,连唇都泛着青紫。
“首先,你退掉和陈薇的婚约。”江耀想都不想,回道。
宋家慈迟疑了几秒。
然而,闹到了这种地步,他和陈薇已经没有可能了。
他深吸了口气,低声回道:“好。”
一旁跪坐在地上的陈薇闻言,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宋家慈听着她的哭声,心如刀割。
他强忍住了,将目光别到一旁,没有看她一眼。
“其次,从今往后,我不想在杭城再看见陈薇。”江耀说话间,又看向一旁的何太太:“还有你,你们两个,一起滚出杭城!”
只有陈薇离开,许长夏才不会继续被报复。
“好。”宋家慈撇着嘴角苦笑了下,应道:“我亲自送她们出去,保证她们不会再回来。”
或许这样的安排,对谁都好。
最重要的是,能平息江耀的怒火,能让他不再伤害陈薇。
“家慈……”陈薇只知道,这样她和宋家慈就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她又爬到宋家慈的面前,哭求道:“家慈你不能这样对我!”
“起来,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送你出城。”宋家慈却依旧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别处低声回道。
他亲自送她出城,总比江耀自己动手的好,就当是这些年在一起给她的一点儿补偿。
江耀并不想看到他们生离死别的这一幕,陈薇哭成这样,无非是因为到手的金龟婿跑了,而不是因为舍不得宋家慈这个人。
希望宋家慈自己也能清楚明白这一点。
他面无表情朝身旁众人道:“菜快要凉了,刚才不过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大家继续。”
宾客陆陆续续都回到了之前的席位上,又各自聊起了其它的八卦。
就放佛此刻还跪在地上的陈薇不存在一般。
“看见了吗?你对于江家来说,算什么呢?”宋家慈看向地上的陈薇,轻叹了口气。
陈薇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她哭得双眼红肿,远远和主位上谈笑风生的许长夏对视了眼。
许长夏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便掠过她看向别处。
江耀的手扶在身旁许长夏的腰侧,轻轻摩挲着,直到宋家慈和陈薇离开,他才松开了搂着她的手。
随后,抓起她的右手仔细又看了几眼。
见她手掌心还是红肿着的,他忍不住皱着眉低声问道:“真的不痛?”
“真的。”长辈们都还在桌上,许长夏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边轻声回着一边抽回手。
倒是江耀,也不知道北城暴雪,他是怎么回来的。
许长夏正要问他,一旁,江家管家急匆匆跑到江雷霆身边,在江雷霆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江雷霆脸色随即变了,抬眸看向江耀。
然而在饭桌上,江雷霆也不好多说什么,等到许长夏和江耀两人一块儿给宾客敬了一圈酒,看着宾客差不多都吃完了的时候,才说家中有急事,提前结束了今晚的回门宴。
许长夏和江耀多绕了一段路,将许芳菲和许劲两人送回到租房处,随后一块儿回到了江家老宅。
进门的时候,江雷霆正坐在会客厅里等着江耀。
“阿耀,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江耀想了想,朝许长夏低声道:“乖,你先回房。”
许长夏见他们两人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的样子,随即乖乖点了点头,一个人先回了后院。
江雷霆看着许长夏走了,这才收回视线,面色凝重朝江耀问道:“你今天在机场,是不是干错事情了?”
“是。”江耀淡淡回道。
“你说你……”江雷霆忍不住想骂,然而只说了几个字,又不忍心责怪。
倘若江耀今天没有在机场发飙,用枪指着办事处的最高级别领导的脑袋,今晚他也赶不回来。
虽然暴雪警报确实有点儿不太准确,直到现在北城的雪也没下大,耽误了不少人的重要行程。
但江耀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军纪,消息都已经传到了他这里。
“我还没看到通报,不知道是什么处罚。”江耀见江雷霆气得不轻,缓和了几分语气,低声道。
“念在你是情有可原的份上,警告处分,但因为马上要外派你出去,所以警告处分也暂且保留,上面单独给我打了电话来,让我对你进行批评教育!”江雷霆叹了口气,黑着脸回道。
说完,顿了顿,又问道:“夏夏知道你外派这事儿吗?”
“不知道。”江耀回道:“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那你这一两天,多陪陪她吧。”江雷霆叹着气又道。
江耀沉默了几秒,抬眸看向江雷霆:“爷爷,有些话,我想跟您说清楚。”
……
许长夏还有些话没跟江耀说完,想等着他回房跟他讲,洗漱完,坐在书桌前拿了本政治书一边背一边等他回来。
从十点钟一直背到了十一点,江耀还没有回来。
许长夏刚才在宴会上喝了点儿酒,本来就有些困,看着书上的那些政治知识点,眼皮子直打架,头也发晕。
江耀临近十二点回来的时候,许长夏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他站在门口,目光温柔地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后脱掉脚上的鞋,无声地走到许长夏身边,将她抱回到了床上。
许长夏只是微微动了下,双眼迷蒙地看了江耀一眼,嘴里嘟囔了句:“江耀哥,你回来了啊……”
江耀知道她是睡蒙了,抿着嘴无声地笑了笑,替她盖好了被子。
果然,许长夏一个翻身,就又睡熟了。
江耀回身走到书桌前,正要关掉桌上的台灯,眼角余光,却看到许长夏压在政治书底下的那张英语真题。
他想知道,许长夏这两天的英语复习进度到了哪一步,随手抽起来看了看。
然而,只是看了几眼,他渐渐察觉出了异样。
他愣了几秒,立刻拿起一旁的标准答案对了起来。
一分钟后,他放下了手中的卷子,目光复杂地看向身后床上已经睡熟的许长夏。
她的这张卷子,居然是满分。
……
翌日。
许长夏迷迷糊糊醒来时,外面天刚亮。
她记得自己好像是在书桌前睡着的,脑子了缓了几秒钟,刚想要起身,忽然察觉到自己腰上搭着一只手臂。
许长夏愣了下,小脸随即“蹭”地一下烧了起来。
“醒了?”江耀在她身后微微动了下,声音沙哑开口问道。
许长夏脸更是烧得厉害。
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和江耀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两人第一次从同一张床上醒来,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她有些慌乱,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连自己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身后,江耀睁开眼,看了她小小的后脑勺一眼。
见她动也不动,朝她又贴近了些,低声问:“还没睡饱?”
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就在许长夏的耳后吞吐,许长夏浑身都僵住了,只觉得心跳快到要从她的嗓子里蹦出来,身上也烫得紧。
她胡乱的小声应了声:“嗯……”
江耀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紧张。
他抬眸,看着她白到几乎可见青筋的小小耳廓,从一点点羞红的粉色,变得通红。
他下意识地,轻轻啄了下。
许长夏被他亲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反正也是醒了,江耀伸手,将怀里的她转了个方向,让她贴住了自己的胸膛。
“江耀哥……”许长夏一只小手抠着他的睡衣一角,羞红的脸埋在他胸口,都不敢抬头看他,轻声叫了他一声。
“嗯?”江耀嗅着她头上好闻的淡淡皂香味,低声应道。
“我还没洗漱呢。”许长夏小声道。
江耀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拇指食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轻轻啄了下她的唇。
两片柔软的唇,触碰到一起的瞬间,江耀的气息,随即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搂住许长夏的那只手,下意识收紧了几分,紧掐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