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那咱们先回京城?”
在扶着叶小山返回船舱,使船只重新起航后,郭旭看着重新恢复过来的叶小山,眼中难掩担忧。
如果许元奎说的是真,那九千岁的实力可是大打折扣,此番再入川蜀,就变得很是冒险,甚至是凶险了。
叶小山却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洒然一笑:“不,咱家不能回头,不然就正中他的计了。”
“可是……”
“急报中写的明白,短短十日里,川蜀局势已糜烂不堪,要是再拖上些日子,你以为会如何?
到时只怕整个川蜀就会尽入这些逆贼之手,而他们也就能以此为根基,打出旗号,正式与朝廷为敌了。
有蜀王这面旗帜,有川蜀这一巨大的粮仓和地盘作为支撑,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发展,甚至蛊惑天下人心,则我大雍就真要彻底乱了!
兵贵神速,平叛更是如此,咱家必须尽快入蜀,和张总督联手,把这股叛逆大军赶紧压下去!
至于我的伤……未必会如他所说般需要半年时间,以他许元奎的修为,还没法伤我到这般地步。”
叶小山眼总光芒闪动:“而且,此一战,他付出的代价可不比我小,一缕分神被碎,一缕分神重创,他跌境也是必然,正好与我持平!有的打!”
眼见九千岁已经做出决断,郭旭也好,其他人也罢,此时也只能选择相信。
当下里,船只再度加速向前,只是这一回,随行护卫的船只只剩下了两艘,而在他们身后,是水流愈发平稳的大江,以及那塌了一半,再无之前逼人气势的神鬼峡……
……
川蜀,眉州城中,原来的州衙。
许元奎盘膝而坐,却随着眉头深深皱起而身子剧烈颤抖,跟着一张口,便是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直把守在他身旁的亲信弟子秦剑给吓了一大跳:“师父……”
这时,他才缓缓张开双眼,似赞叹,似后怕,又似得意地开口道:“叶小山……真不愧是如今大雍天下第一高手,论修为,还在某之上!
要不是他从一开始就已落在某的谋算之中,只怕这次还伤不了他。”
“师父,你的伤……”秦剑很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无妨,不过是分神一死一伤,影响到了本尊……”
话虽然这么说着,可许元奎的身子却又是一震,再度一口血喷出,整个人的气息又弱了三分。
在弟子关切眼神的注视下,他又是一笑:“这都是必然的代价。接下来无论他来不来川蜀,都已经彻底入某之局了。
这点伤,虽然不轻,但给某两个月时间,便可恢复,可叶小山他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他以为某只在川蜀布局,那就太小看我胜天半子的手段了!”
说话间,他再度闭眼,虽然很快嘴角又有丝丝缕缕的鲜血不断流淌出来,但那抹得意的微笑,却显示出,所有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顺利进行。
……
淮北,徐州。
州衙跟前,一如之前两个月般,围绕着上百衣衫褴褛,面带凄苦的男女。
“还请老爷们为我等做主啊……”
“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我们的家人都还没被找到,我们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请老爷们行行好……”
这些人都是当地及附近州府纤户家属。
这些靠着在漕河边拉纤卖力气维持生计的可怜人,却在两个月前遭遇了可怕的变故,家中顶梁柱般的纤夫,居然突然消失。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在哪,何时出的事,只知道他们再也没有出现,人数更是达到惊人的三百多。
那就是三百多户人家,牵连上千人的大案了,当地官府自然极其重视。
就连两淮总督洪大人都亲自出面,安排得力下属四下探查搜寻这些失踪者的下落,下级衙门更是全力以赴,尽心尽力。
可结果却是什么线索都没能找到,别说人了,就连一具尸体,一点音讯都无,就好像他们真就人间蒸发一般。
这显然不合常理,一群苦哈哈,卖力气为生的纤夫而已,既没钱,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能被什么歹人掳走不成?
没有线索,没有目标,甚至连查询的方向都没一个,自然让各级衙门束手无策,只能安抚着纤户家眷,然后报上朝廷,希望朝廷方面可以派高手前来查个究竟。
至于本地衙门,那是彻底放弃了,哪怕每日里依然有着那么多苦主家眷在衙门口告求,他们也只能视而不见。
而今日,一向死气沉沉的州衙之中却有些不同。
随着一阵呼喝,一个个穿戴整齐,手持兵刃的差役官兵火速整队而出,踏着齐整的步伐,就往外冲来。
这让一直守在衙门口的众多苦主家眷心下顿时一喜,有那大胆的赶紧上前拉人询问:“官爷,可是衙门终于查到我等亲人线索了么?在……在哪儿?”
“是朝廷有令,让我等捉拿要犯,与你等之事并无任何关系!”有那好心的差役随口应付解释两句,便甩开拉扯,快步而去。
“要犯?”众人一阵茫然,这两三年里,除了纤夫失踪,两淮一向太太平平的,哪来的什么大案要犯?
有那好奇心重的,赶紧就跟了这支官兵队伍一路而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这支队伍把一座规模不小的宅邸给包围了起来,接着直接破门而入,就把这宅子里上下人等尽数捉拿,押解而出。
“这是杨家?”
“哪个杨家?”
“就是杨轩杨大人啊,在朝中当御史中丞的,他可是难得的好官啊。”
“对,杨大人为人正直,而且很是照顾我等小民,听说就连纤户失踪一案,也是由他在朝中奔走,才被送到朝堂之上的。”
“既如此,那他家怎么就……这是被抄家了呀。”
“自然是得罪了大人物,被清算了。我可听说了,杨大人一向正直敢言,自然就会与当政的九千岁有所矛盾……”
在消息灵通的有识之士的解释下,大家很快就明白过来,纷纷为杨家的遭遇感到叹惋。
而这一切,也都落到了旁边茶摊上,一个青年的耳中:“果然,这儿才是目标所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