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嘴你俩能到这个地步!”范长云叹气,“去扬州人家说不见,你就真不进门。早几年一心扑在大事,其他你都放在其次,能忍的要命。你早这样稍微从大事分点心,不至于这样。”
姜元末不言。
“姜玉,本宫不想主动喊你哥哥来说话,你去叫他过来。”
贤妃仍愤怒自己亲自教养的儿子有失公允之事,以及当年发疯冷落民安,不认民安肚子里的孩子之事,简直令人发指,甚至选在民安孕妻同花家订婚成婚,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自己自身也因为民安先抢南薇功劳后偷人之事而坐视不理,如今真觉得大错特错,已经无法弥补。
姜玉闻言,睇向孙书礼,“驸马,本公主不想主动和哥哥说话,你去叫他过来给母亲说话。”
孙书礼问公主,“以何种态度叫王爷过来?命令式,还是邀请式?”
姜玉倒没料到孙书礼这也能找机会和她问问题,顺从到让她觉得他有逆反心理,故意在问她似的,“不怕死你就用命令式。”
孙书礼朝姜元末步过了去,躬身道:“王爷。”
姜元末回首,望见昔日因姜玉推了一把苏民安,他以牙还牙几乎打得快残了的驸马,“伤好没有?”
“好了一些。”
“有事?”
“公主命令您过去一趟。”孙书礼儒雅而谦卑道。
姜玉目瞪口呆,这个孙书礼是皮痒了吧,她几时有胆子命令她哥哥了。
姜元末往姜玉看了看,姜玉缩了缩肩膀,随即姜元末步了来,睇着姜玉:“命令?”
姜玉对哥哥又敬又怕,“诚邀。哥,诚邀您过来和母亲说话!麻烦不要把我和母妃关入冷院。”
她哥今日失智的厉害,迟到都要问斩加到律法上去。真的大周第一昏君。
贤妃见她心爱的儿子步了来,他小时候常被太子打,她这做娘的没少和皇后理论,也是太后并非皇帝生母,多少护着她些,有了些活路,确实一路把姜元末养成今日地位不容易,为此,她的兄长温将军自斩了一只手。
“跪下。”贤妃说。
姜玉轻呼一声,“母妃,长云哥哥还在呢。不合适。方才在范府那一巴掌已经很不给兄长面子了。”
姜元末顾及母亲身体不好,有生气头晕的老毛病,便没有多言就跪了下来,“母妃找我有事?”
“你以为民安是你捡回来的,就如那小猫小狗一样随便你处理,是么?”贤妃居高临下怒视着姜元末。
范长云感到贤妃娘娘的怒火,和驸马也都同时毕恭毕敬地立在那里,因为摄政王爷跪了,院里府里仆从侍卫也都跪了下来。
姜元末薄颤抿的紧紧的,看着地面,两只手垂在身侧,并不说话。
“你对南薇旧情难忘,出了冷宫便抛弃民安,接着让打民安,把民安丢给刺客当挡箭牌,去讨南薇欢心,母妃猜的对不对?”贤妃猜测着。
姜元末说,“对。”
贤妃良久良久没有说话,她攥拳又往姜元末肩膀捶了两下,“你怎么和你那个父亲一样是个势利眼。民安说的没错,骨子里的血是坏的,人品怎么可能是好的。”
“你对苒儿是什么打算?”贤妃问。
“按母亲的想法去打算。”姜元末回答。
“还算你孝顺。你自然是瞧不上无权无势的民安生下的孩子。”贤妃沉声道:“可母亲瞧得上。孩子你不要本宫要。但因为你的原因,本宫曾经对民安漠视几年,虽一直有疑虑民安不会是坏人,可对你深信不疑,造成如今不可挽回局势。这一切都是你的过错!”
姜元末点了下头,“是。”
贤妃察觉儿子也不与她争执,还是那副孝顺的模样,便近一步道:“前些时日你失忆,本宫将民安从扬州要挟了回来。把沈正林和沈苒关了三个月。孩子才病一场,怕本宫怕的厉害。民安对本宫也很抵触。你去道歉,然后反正你也快被搜府抄斩了,就当死前干点人事。”
姜元末温声道:“母亲请吩咐。儿子去办。”
“明日二月十六本宫亲自下厨,给民安和苒儿做顿饭,你请民安来本宫这里吃饭。”贤妃交代着,“母亲给民安和苒儿赔罪。你说话小心点,日子不是一下子过成,不要厚颜无耻说要认孩子。把人家气坏了。”
“好。”姜元末回答着,“午饭还是晚饭?”
“午饭吧。”贤妃想中午吃饭,下午还是可以和民安及苒儿去湖边堆一堆泥巴城堡的。
“明天中午不行。”姜元末说。
“怎么?”
“她有事。”
“什么事。”
“去沈家见男方父母。”姜元末说。
贤妃心如刀割,曾经那样好的儿媳,她如今不知怎么是好,“那就晚餐吧。等她忙完一起吃饭。务必请来。能不能做到?”
姜元末点了下头,“可以。”
贤妃便叫康姑姑搀着回去寝居那边去了。
康姑姑言道,“倘若王妃当真在冷宫外想办法救王爷和您,那么王爷在冷宫和民安互生感情,花家必然恼怒,会不会闹皇上那里去?”
贤妃皱眉,“相国立案去查就是。若查出来二个姑娘都是好人,本宫自会善待二人。王爷随便他要怎样,不知他喜欢谁,闷葫芦一样半天说不出五个字。”
康姑姑思忖片刻,“我倒觉得王爷看着心里苦的很。跟受委屈似的。”
“他委屈什么?”贤妃睇了眼康姑姑,“一切一切过错,不都是因为他?皇上指婚花家给他,他关民安干什么呢,做妾房又不是不可以,何至于把民安关冷院去。还以为他会去求皇上把民安赐婚给他呢!结果...什么都没有权势重要。倒是沈正林,为了民安,不顾一切,父母、差事都不要了。”
姜元末见母亲走远,便立起身来,抚落膝盖上的灰尘,紧步步向旧居,远远的看见苏民安的身影,就走在他们曾经生活多年的院子。
姜玉看着兄长的背影,她从内心愿意相信哥哥的为人,她相信哥哥不是那样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的性格,母亲兴许因为愤怒而错怪了哥哥,她要帮母亲调查一下哥哥曾经那样做坏人的原因,莫非有人逼迫哥哥?哥哥不愿意告诉母亲,是怕母亲这性格和人拼命去?
她步至范长云身侧,“长云哥哥。”
范长云听闻姜玉的声音,“公主。”
“长云哥哥在等什么?”
“我妹要求我一会儿用轻功将孩子带走。我打算听我妹的。”范长云笑道:“主打一个,让小四开心。”
“本公主遇到了极大的困难,需要长云哥哥的帮助。”
\"哦?何事?\"
“贤妃在为太后抄录佛经,不巧《八吉祥经》被墨水弄脏了十数页,请长云哥哥过目一下,看是否有门路帮忙寻得一部新的八吉祥经。不要耽误三日后给太后交经文就好。”姜玉说。
范长云颔首,“既然是这等要事,范某自然是需要竭力相帮。”
“请这边小佛堂去看一下八吉祥经,母妃素日在此抄录。”
说话间,姜玉将范长云和驸马引至小佛堂。
公主指了指桌案,“八吉祥经就在桌案上。”
范长云便步去查看,便见抄录的卷轴字迹娟秀整洁,而八吉祥经也并无被墨汁脏污之处。
“这八吉祥经没有脏污啊。”范长云不解。
姜玉端起墨汁,面无表情的倒在八吉祥经展开的末尾几页,在范长云错愕的视线里抬起头,正经道:“现在脏污了...长云哥哥需要即刻动身去寻新经...不然就来不及了。\"
驸马满眼兴味。
范长云面色极为复杂。
姜玉道:“我哥今日失去相国、花府的支持,失去我母亲的信任,我嫂也对他不满至极,要是再失去太后的宠爱,他就真的....碎了。”
范长云说,“姜玉,你心疼你哥呢?”
“不是。”姜玉眸色深沉道:“他碎掉前,我需要他成功约民安姐和苒儿明天一起吃晚饭。暂时我哥对我还有用。”
范长云一怔,真是世兄的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