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左手第一位,是承恩公府的夫人,就是皇祖母的侄媳。”
“第二位,是徐太妃的弟妹。”
“第三位,是淑妃的叔母。”
“呐,再往下就是秦王妃了,你都认识了。”
丹阳郡主抬眸,不动神色的一路看过去,清河公主所言果然非虚,储君来了,怕是也只有站着的份儿了。
敏郡王妃站起来看了一圈儿,移步到谢令仪身边,陪着站了。
“令仪见过敏叔母。”
敏郡王妃伸手拉着谢令仪起来,笑吟吟的说道,“秦王妃如何这么客气了,我才比你大几岁?就唤我叔母,没的,倒把人喊老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敏郡王是敏亲王老来得子,年纪不大,辈分不轻,一大把比他年龄还大的侄子侄女儿。
太后还没来,敏郡王妃站了片刻,就觉着腿酸腰疼,不由一脸同情的看着谢令仪,“阿弥陀佛,站了这大半天,可是累坏你了。”
一旁的祁阳公主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谢令仪笑而不语,瞥了一眼空出来的位置,她悄声道,“敏叔母,您本来……可以不用陪我们站着的。”
依着敏郡王妃的辈分和身份,要腾位置的怎么着也不该是她呀。
敏郡王妃换了一条腿撑着,“那没办法,谁让你敏叔母年轻身体好呢。”
听出她话里话外满是惋惜和意有所指,谢令仪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敏郡王妃真真是个妙人儿。
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太后过来,敏郡王妃索性倚在了身后的博古架子上,歪着头把谢令仪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遭,“怨不得衍儿非你不娶,长的神仙似的。”
谢令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这敏郡王妃夸起人来,好生直白。
……
请过安后,丹阳郡主得偿所愿,终于拐着清河公主进了公主府的大门,两人先去和新城长公主请了安,就回摘星楼撒欢去了。
清河公主第一次来摘星楼,把丹阳郡主激动的不行,什么东西都拿出来要给清河公主观赏一下,直到她养的油光水亮的两只蛐蛐儿险些吓哭了清河公主,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两人简单吃了晚膳,就跑去楼上看星子,晚春的星子远没有夏日晚上的明亮,丹阳郡主躺在舒服松软的藤椅上给清河公主比划。
“你来的不巧,夏日的星子有这么大呢,可亮可好看了。”
清河公主“唔”了一声,听着丹阳郡主软软糯糯的声音一个劲儿的笑。
“什么味道呀,怪好闻的。”清河公主吸着鼻子闻了闻,“不像是熏香的味儿。”
“嗯?”
丹阳郡主爬起来闻了闻,“哦,这是我种下的绣球花,估摸着是长叶子了,就是很普通的青草味道。”
丹阳郡主搂着清河公主重新躺下来,享受的哼唧了几声,“要是咱们一直能这么快快乐乐的看星子就好了。”
清河公主摸摸丹阳郡主的发揪儿,表示了她一万分的赞同。
“郡主,小厨房新煨了火腿鸽子汤,您要不要喝一点儿?”
“喝呀,快呈上来。”
丹阳郡主“噌”地一下坐起来,“是有些饿了。”
清蓝有些犹豫,“您方才刚用了半盏山药玉泥酥,不如等会儿再喝?”
“不用不用,好容易折腾完了,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可是要多补一些才好。”
丹阳郡主趿拉着软缎绣鞋坐在桌前等着喝汤,清蓝无奈,只好出去端了热气腾腾的鸽子汤进来。
鸽子汤熬足了时辰,火腿的咸鲜与乳鸽的嫩滑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清蓝领了命都要出去了,丹阳郡主唤住了她。
“郡主还有何吩咐?”
清蓝转过身低头问道,丹阳郡主抬手一指桌上的鸽子汤。
“汤还有没有了?给东宫送些去。”
“有的,奴婢这就去。”
清河公主有些意外,“你怎么想起来给东宫送东西了?”
她记得,即使与萧衍不对付,丹阳郡主顾忌着母亲新城长公主的立场,向来和东宫是保持着距离。
能躲则躲。
丹阳郡主还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东宫的人。
“哦,没什么,上次受伤,太子送了我好些补品,我不想欠他的人情而已。”
清河公主点头,再没有多问。
最后一茬儿嫩芽抽了嫩黄色的花骨朵儿,给荒廖的无名居里增添了几分人气儿。
清蓝来的时候,萧成隽正执了沉重的乌木笔立在窗前练字。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萧成隽手腕微折,迅疾的压下了最后一笔,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起来罢。”
萧成隽搁下笔。
清蓝这才敢站起来,抬眼间不小心看到了萧成隽手腕上系着的纱袋,不由暗暗咋舌。
乌笔本就沉重,这太子殿下还要绑着纱袋,他的手都不嫌疼吗。
萧成隽背对着清蓝,自顾自的拆下手腕上缠的层层叠叠的软纱,“何事?”
“丹阳郡主尝着这鸽子汤不错,特意命奴婢送一些过来,还望太子殿下喜欢。”
清蓝掀开丫鬟捧着的锦盒,露出了两方色泽明亮的墨,还有两轴用红绸卷起来的画卷。
“这些是锦州新供奉的笔墨,郡主使唤着还满意,特意给太子送一份过来。”
清蓝身后的两个丫鬟徐徐而出,捧着漆盘半跪在地上。
“郡主有心了,替孤道声谢。”
萧成隽并不看,只是示意薛一将它们收下。
等人都走了,萧成隽将手里的笔搁置了。
对丹阳郡主这个娇纵的表妹,他是不大喜欢的。
数年前,他去宫中赴宴的时候,碰巧就见着了丹阳郡主故意抢了别人的冰灯不还。
你说一个破灯而已,她丹阳郡主就不是没有,于是他一时路见不平,就顺手主持了一下公道,把冰灯夺走还给苦主了。
谁能料到丹阳郡主追着他打,结果一不留神摔了一跟头,跌在石阶上把头磕破了。
后果自然是惹得新城长公主大怒,闹了大半夜处理了一堆宫人才罢休,那些宫人被罚又是何其无辜,他从此就更不待见丹阳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