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润不慌不忙的解释:
“有些伤口太大,单单用布包扎,依旧无法止血,不用针线缝,只能等死。”
“此举看似荒谬,但到了绝处,却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可以挽救不少士卒的生命。”
说完,苏润又对道德操守较高的孔楼道:
“仲行,我们锦衣玉食,或在府学读书,或在朝廷为官,谨守圣人之言,遵从孝道,不敢损伤身体,这本不算错。”
“可边境出生入死的士卒,他们难道就没有父母需要孝顺?”
“之茂、子墨也上了战场,若他们不慎被敌人砍了一刀,难道生死攸关的时候,要顾念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然后默默等死吗?”
闻言,众人沉默。
孔楼嘴一张一合,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
还是司彦最先道:
“上了战场,生死都置之度外,只要能活下去,没什么能不能的!”
他抬眼看着苏润,目光坚定道:
“子渊,彦知你从不无的放矢。”
“彦愿意为先行者,为大军试验此法是否有效!”
司彦这么快就主动揽走了针线缝伤口的活计,倒是让苏润有些意外:
德明接受力还挺强的!
不过,看着司彦脸上的严肃之态,苏润还是开口宽慰:
“缝制伤口是最后关头才会用的办法。”
“一开始,德明也不必用人来试,找个鸡鸭猪羊什么的就行,当心别被它们踹便好!”
听到不用人试,司彦也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都把想法打到牢里的死囚上去了。
不过司彦最后也没放过他们:
“那等试验过牲畜,彦再问张县令要些死囚来试!”
苏润对此没有意见,只道:
“注意安全,到时候多带些人。”
接下来,苏润根据急救手册的内容,帮司彦快速梳理了一番实验思路。
司彦快速翻了两下,就看到了草药图画,皱眉道:
“连一些最常用的止血、风寒药草都有标注?”
“子渊,这对普通士卒来说,会不会太困难了?”
苏润回复:
“一般士卒只看前半部分:清洗、上药、包扎的部分,军医说了,那些就足以应付大部分情况。”
“后面的草药、缝制之法,是军医和特种部队才要学习的!”
等司彦看完册子,苏润又拿出一张图纸:
“这是我研究的小玩意,寻思着上战场应该能用上。”
“两根棍子中间一块布的,叫做担架,可以快速运送受伤士兵,以免士卒在运送过程中,耽误伤势或者因为运送不得力而二次受伤。”
“这个普通士卒要学。”
苏润将图纸一并交给司彦,徐鼎见状,主动道:
“德明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不若我与德明一起?”
苏润没意见。
说完医疗,就到了苏润心心念念的粮草改进:
“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润看过兵部押送辎重的账册,光是押送辎重的路上,就损耗不小,军粮运送之法,必得改进。”
说是派了三千士卒押送二十万石粮草去前线。
但实际上,从京城到拒狼关,路上得走两个多月,光是这三千士卒,在路上的口粮,就不是小数。
萧均很是赞成:
“的确,这运粮路程越远,送到的东西就越少。”
“前些年,大炎还闹出过一起运粮官贪墨军粮的丑闻,险些引起兵变,陛下大怒,当年死了不少人。”
玉泉六子当日随柳玉成上课,也听说过这事。
苏润不由附和:
“他们是真该死!”
“将士们浴血奋战,他们却贪墨军粮,没诛九族就算是陛下仁德了!”
七人聊了两句,言归正传:
“润之前参加科举的时候,大嫂把面粉提前炒熟,然后将红枣、糖之类的碾磨成粉,跟面粉混在一起,让润带进考场吃。”
“前两日,润突然发觉,这东西其实很适合做军粮!”
苏润这么一说,司彦几个吃过这东西的人,纷纷附和。
梁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这东西可以保存很久,而且吃法很多,想吃咸的添点碎盐,想吃甜的碾些糖,想吃干的,倒点水捏成团子,想喝稀的多兑点水,热的冷的都能吃,也算是满足士卒不同口味。”
徐鼎紧随其后:
“炒面拿水一泡就变多了,热腾腾吃下去,很顶饿!运送也比豆子、粟米之类的要轻便简单些。”
司彦补充:“东西如果能一份份地分好,发干粮的时候会更方便,不必一斗斗去称,很省时间。”
孔楼听明白这炒面的情况,也觉得可行:
“关键的是,拿油纸一包,士卒就能随身带着,停军休息直接吃,不必全都去伙头营轮番吃饭,省了中间的繁琐,大军行进也能快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关炒面做军粮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梁玉主动开口:
“子渊,这件事就交给玉吧!”
“接下来这段时间,玉会盯着周边士卒换用新军粮,并做好账目、食用等记录。”
对此,苏润没有意见,只是道:
“大炎军队的干粮多是饼子,不好携带。”
“璨之,能者多劳,你干脆顺便去伙头营,让他们试试把饼子中间弄个洞出来。”
“这样,行军时,就可以直接把饼子用绳子串起来挂脖子上带着走。”
萧均想了想,提出个相当有建设性的意见:
“饼子可做的坚硬些,也能起到一个盾牌的作用。”
反正吃的时候,可以拿水泡软了。
孔楼见梁玉都有活了,自己也不甘示弱,表示要跟梁玉一起,负责军粮改进之事。
“怎么哪儿都有你?”梁玉嫌弃,但口嫌体正直:“看你也没地方去,玉就收留你吧!”
“楼这是怕你拖大家后腿!”
瞅着两头斗牛又开始抵角,苏润思索片刻,抚掌道:
“若这两种军粮能顺利试验成功,那炒面就叫孔面,饼子就叫梁饼!”
不说还好,这一说,梁玉更来劲儿了:
“玉要让梁饼名垂青史!”
孔楼一胳膊杵过去:
“不对!孔面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