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拿上苏润画的通行证,提着小铲子,兴高采烈地走了。
“下一个!”苏润将耗子的情况记录清楚,抬头望着眼前瘦小但目乍精光的男子,问:“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
男子抱拳,沉声道:
“禀大人,小人姓李,名长发,大家都叫我猴儿!”
“小人入伍前是杂耍卖艺的,跳得高,爬杆爬树不在话下,还会模仿各种鸟类和虫叫!”
这听起来有点意思,苏润手一摆:
“来吧,展示!”
只见这李长发对着苏润抱了抱拳,当即一个弹跳,蹦出老远,直接扒在了旁边柳树的树干上,跟着三两下就爬了上去,然后在上头学蝉鸣、布谷叫、蛐蛐叫。
十多种声音轮番学了一遍,这才揪着一把柳条荡下来,真跟猴子一样。
苏润见他身手灵活,同样是画了个圈给李长发,让他去找苏丰和张世,先去测试仰卧起坐之类的,然后把剩下的项目也考核一遍。
紧跟着,苏润又陆续遇到了游术好,还能水下憋气一百多息的、会说多地方言的、亦或者说扔东西准头很好的。
这些人中,有成功拿到苏润的凭证,去测试全部项目的,也有的失望离开,选择其他项目继续测试的。
至于有个奇葩到想套近乎,而选择给苏润讲冷笑话的,则是得了两句嘲讽:
“怎么?你同袍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候,就缺个你这么个在旁边给他们说笑话放松心情的人呗?”
“你想剑走偏锋,还不如给我弹个琴,说不准我一高兴,能给你讲讲诸葛丞相唱空城计的故事!”
苏润送走了不少士卒,但也遇到被其他人推荐过来的士卒。
让苏润印象最深刻的是张世推来的那人,他竟然会模仿别人的声音,而且声线大概有个七分相似。
但之后再没有让苏润两眼一亮的人物出现。
就在苏润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正七品的总旗突然匆匆赶来:
“苏大人,末将宁彬,方才在冷都督处考核兵法,故来晚了。”
“末将懂医术,前几日还学了司御史推行的皮肉缝合术,缝合过的兔子,如今伤口已经全好了。”
一听这人学会了缝合,苏润当即来了兴趣:
这接受力挺强啊!
他追问了几句,得知宁彬入伍不到一年就在清河年初的剿匪中立下不菲战功,因而破格从普通小卒跳到了总旗后,目中划过深色:
此次,他们虽然没有限制选拔范围,但心里也清楚,前来应选的,绝大多数都是没钱没势,所以才会玩命往上爬的普通士卒。
那些有军衔的,压根不会拿自己的前途来特种部队瞎赌!
毕竟,谁知道日后特种部队会不会扔到边关当炮灰?
这宁彬年纪轻轻,就能在剿匪中立下战功,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而总旗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将领,但手下好歹管着五十个人,军饷也不低,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特种部队抛头颅,洒热血?
苏润思索片刻,故意问:
“本官也是出身草莽,知道平民百姓不愿意上战场。”
“可特种部队训练成型后,必定要去边关杀敌,而且要时常绕至敌后,单独行动,一旦你们行迹被发现,大军甚至无法派兵支援。”
“这日日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日子,可比不上你现在安稳,你确定要来特种部队?”
宁彬重重点头,给出肯定答复。
这么积极上?
总感觉不对劲!
苏润给了身边侍卫们一个眼神,为首的侍卫立刻离开。
而他目带审视,仔细打量着对面五官端正,小麦肤色的汉子,再度试探:
“不怕死?”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宁彬面不改色,沉声回道。
诗是前朝诗人的好诗,但苏润一听,眼神就变了:
“读过书?”
宁彬点头:
“念过几年私塾。”
“为什么不去科举?”
“家道中落。”
“医术哪儿学的?”
“家父乃是乡野郎中,末将耳濡目染,学了一些。”
“从军前做什么的?习过几年武?喜欢用刀还是剑?”
“末将入伍前靠治病救人为生,学过些拳法,擅用刀。”
……
两人一问一答,苏润边问边观察宁彬,总觉得他怪怪的。
思及范兴文一案给大炎的沉重打击,苏润没敢轻易下决定。
毕竟特种部队事关机密,日后很可能会单独执行任务。
他可不能一开始就给奸细可乘之机!
好在出去办事的侍卫很快回来,附耳道:
“大人,宁彬是清河青泉人,据他的上峰王百户交代,宁彬爹娘姐姐都早逝,家中只剩他一人,他也无妻儿,去岁主动投军。”
“王百户还说,此人入伍以来,训练极为刻苦,胆子还大。”
“年初清河剿匪,他混进山寨当细作,最后提着为首的三名匪贼脑袋打开山寨大门,迎军队入寨,这才连跳两级,成了总旗。”
苏润思索片刻,挥手让周边士卒离远些,而后在宁彬不解的目光中,把话挑明:
“你爹娘和姐姐是被谁杀的?”
宁彬闻言,神色倏变。
虽然他很快收敛神情,但苏润也看出端倪,当即开口吓唬:
“你最好有话实说,不要打马虎眼,若真有冤情,本官可上报瑞王,为你主持公道。”
“但若是有意欺瞒,本官不仅不能用你,还得拿下你审问,届时只会影响你日后晋升,你考虑清楚。”
苏润说完,便不再催促,只让宁彬自行决断。
宁彬沉思良久,最后将刀鞘上装饰的狼皮划开,把里面的东西交给了苏润。
苏润仔细看完后,沉默了一瞬:
谁懂啊!
招个特种兵招出了桩陈年冤案,还牵连出了个正一品左都督?
这事佑璋都没法管,至少得请他大舅子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