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王穿着一身五爪走蟒大黄蟒袍,比较蓝、石青色双色都要高出一筹,仅就蟒袍而言,仅次于五爪坐蟒大黄蟒袍。在六大藩王中,穆山王的亲王品秩只比昆州那位晋安王低出半级。
穆山王体型肥胖,看着起码有两百多斤,这身尊贵黄蟒穿在身上并不合身,显得臃肿,不得体,多少损些亲王威严。
穆山王缓缓抬手向后一挥,五百歇武重骑瞬间整齐后撤,阵型毫无凝滞,纪律严明。
等歇武重骑撤出五十步,穆山王轻夹胯下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慢慢前行,无视遍地砀阳军卒尸体,独自上到阵前。
穆山王豪爽大笑,故作亲近的喊道:“太子侄儿,王叔来看你了。”
不过李存孝并没有让路,扛着大槊,斜眼看着穆山王,没有丝毫尊敬。
穆山王轻笑道:“那齐凯在曹州军列中怎么也是名列前三的猛士,居然被你一槊打落战马,你这将军叫什么?”
李存孝挠挠耳朵,继续无视穆山王,个性十足道:“本将不想告诉你。”
穆山王眉头一皱,有些不愉。
这时身后传来赵高声音:“李将军,让路。”
李存孝调转马头,道了一声:“散。”
飞虎军整齐划一的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穆山王平静的脸上微微变色,飞虎军的动作不输他的歇武军。
太子车驾缓缓驶出,李景源走了出来。
穆山王轻笑道:“太子侄儿,你这手下将领可狂的很,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
李景源眯眼盯着这位两次拿他当刀子使的王叔,平声静气道:“他有不将你放在眼里的资格。”
穆山王笑容一窒,脸色沉了下来,脸上没了故作亲近的和颜悦色,身上终于多了些上位者的气场。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李存孝,缓缓道:“本王越来越想知道你的名字了。”
李存孝淡淡道:“或许哪天本将带兵来曹州,你就知道本将的名字了。”
穆山王被怼的脸色又阴沉了一分,眼中有一缕杀机转瞬即逝,神情迅速平静祥和,笑着回道:“到时候本王一定好好招待你。”
李景源这时道:“王叔,地上的这些砀阳军,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穆山王道:“齐凯是绥武将军麾下大将,本王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拦截太子侄儿。本王接到消息后,就赶紧追来救驾了。”
李景源淡淡道:“那我应该感谢王叔喽?”
穆山王仰天笑道:“都是一家人,何须言谢。”
李景源轻声道:“说起来倒也有意思,几日前在苍云山夹山道那里碰到奇犽盗伏击,那奇犽盗中上千军卒,也是来自砀阳军。今天更厉害直接来了两千全甲的砀阳军冲阵,你说说是哪位胆子这么大,敢对我动心思?”
穆山王表情一肃,目光凶狠起来,道:“还有这等事?这绥武将军郭滚连太子都敢行刺,当真胆大包天。太子侄儿你放心,王叔一定为你做主,回去就将此事上述陛下,狠狠惩治郭滚。”
李景源笑着摆手道:“不用王叔费心,我会查清楚是谁在背后做手脚。等我查清楚后,免不得亲自招呼一番。”
穆山王眼睛一眯,听出了李景源话中意思,眼神不由得瞥向赵高处,只看了一眼又快速移开,笑道:“太子侄儿,你是要先去昆州领你晋安王叔的兵马吧。”
李景源点点头。
穆山王道:“王叔给你提个醒,小心你晋安王叔给你下绊子。”
李景源似笑非笑道:“难道昆州比曹州还不欢迎我?”
穆山王哈哈一笑,道:“岂止是不欢迎,在曹州,有你王叔在,你不会出事。但是去了昆州,说不得有性命危险。”
李景源眼睛一眯,道:“难不成晋安王叔要杀我?”
穆山王说道:“当年若不是二哥差了一点运气,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不是你父皇了。你说二哥会不会怨恨,你父皇他是奈何不了。但你,一个小辈,他那些深沉手段,拿捏你还是足够的。”
晋安王李元夔,衡山帝最为骄傲的儿子,武学天赋,心机比衡顺帝更高一筹,是当年威望最高,也是最有机会坐那张龙椅的皇子。
当年衡山帝驾崩,长公主李稚假传圣旨,以边疆告急调走了晋安王,给衡顺帝争取了大量时间在京都周旋施为。
等晋安王知晓前因后果,赶回京都时,一切都晚了。
衡顺帝拿着衡山帝的遗诏得到朝堂百官认可先一步等登基称帝。
晋安王质疑遗诏真伪,跑去跪求宫内那位老祖宗主持公道。但那位老祖宗只说了一句:皇位之争,皆看个人手段。
这是不打算插手。
晋安王当时只剩下两条路,一条是俯首称臣,听天由命。
第二就是起兵造反夺回皇位。
晋安王始终认为衡顺帝手里的那份遗诏是假的,他才是衡山帝指定的继承人,他才是真龙天子。
当年那份遗诏确实存疑,只不过当年知晓遗诏内容的人,除了衡顺帝外都死绝了,再无人知晓真假。
只可惜衡顺帝和长公主早已洞悉了晋安王的想法,更先一步出手,以扶灵守孝的名义将其困在了玄灵宫中。
等他被放出后,他麾下将领不是死了,就是已经倒戈,致使他的造反大计无疾而终。
大势已去的晋安王最后只得俯首称臣,被封了一个藩王。不过衡顺帝并没有亏待他,给他加冠,列了亲王之首,还分封了大衡较为富饶的昆州作为封地。
这不是衡顺帝大方,而是没办法。
晋安王在大衡威望很高,而且从晋安王阵营倒戈而来的将领、儒官、世家、江湖势力,都在盯着。
若晋安王被恶待,甚至被杀,那些倒戈者又该如何自处,恐怕都会忌惮衡顺帝的刀锋会落在他们这些有污点的人头上。
他才刚坐上龙椅,还不稳,而且还有衡山帝留下来的烂摊子,只能选择安抚。
但安抚只是一时之事,等他坐稳了皇位,心中杀意便起了。不过晋安王好似早已猜到衡顺帝心思,这些年来做事滴水不漏,没给衡顺帝抓住把柄,稳坐昆州二十来年。
李景源淡然一笑,自信道:“想拿捏我,他还没那个能力。”
好大的口气!
穆山王眯着眼,笑而不语。
晋安王在昆州经营了二十来年,整个昆州都被经营的如一座铁桶,火烧不穿,水侵不透。衡顺帝都拿他无甚办法,你一个黄口小儿,仗着个天象武夫,就敢口出狂言。
他很想说一句,狂妄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