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大臣们听完后,顿时一片哗然!
林姣姣虽然明白这个案件翻案后,已然超出了林家小小冤案的范畴,但是她心中却未感到有任何复仇爽意!
许霄被儿子毒杀,他那儿子还畏罪自杀,这不过是呈现出来的景象,但却未必就是真相!
这极有可能本身就是苏宏图设下的一个局,好让皇上一锤定音,不再深究!
她定定地看着苏宏图,随即朗声开口,声音清亮地响彻四周,一下将纷纷议论的大臣们注意力全然吸引过来了:
“如果畏罪自杀能让家人摆脱牵连,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畏罪自杀,以此庇护那些同样犯下罪过的家属和其他同伙!?”
苏宰相听到这话,不由得双手一背,半是威严半是讥讽地问道:“林知月,你刚受封为御医,人人都道医者仁心,怎的你却冷酷无情,要让无辜之人跟着许霄父子连坐不成?”
“也是,只有他们许家所有人都跟着连坐,被诛九族了,恐怕才能平复你当年林家全族被灭的复仇之心吧?”
苏宰相的话让朝臣们议论纷纷,可林姣姣却是直直立着身子,丝毫没有畏惧人言,反倒和他在朝堂之上辩驳起来。
“苏宰相,此言差矣,你惯会偷换逻辑的,”她桀然一笑,让人心生寒意,“我所说的,是同样犯下罪过的同伙,而非无辜族人。”
“林家当年全族遭到戕害,甚至连年幼的我都未曾放过,我能活到现在,已是九死一生,我要的并非是复仇,而是想要还我们林家一个公道,以及还那些被贪墨军饷,在边疆挨饿受冻军事的公道!”
“还有这天下百姓、苦读学子,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许家买官卖官一事,失去未来仕途,我想为这天下莘莘学子还一个公道!”
“此案往小了说,是洗刷当年林家冤屈,往大了说,更是为公为民,臣女不愿看到这天下,仍有许霄之流在外兴风作浪,蒙蔽圣上,戕害百姓!”
林姣姣字字如金石落地,句句皆铿锵有声,掷地可作金石鸣!
随即她跪地向皇上叩拜,谏言说道,“皇上圣明!臣女恳请皇上,不要被许程鹏毒杀父亲、畏罪自杀而蒙蔽双眼,还请皇上对涉案人员深入追查,将那些个国之蛀虫一网打尽!”
满朝的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敢多言。
这时,谏官程景从众臣当中走了出来,他面带微笑地看着林姣姣,“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林御医,你将微臣想要说的话,全都讲完了!”
话毕,他跟着跪下叩首,重复着林姣姣那句话:“微臣程景恳请皇上对涉案人员深入追查,将那些个国之蛀虫一网打尽!”
林姣姣侧眼望了谏官程景一眼,心中十分触动:看来这朝堂之上并非人人都是苏宏图的门生,好官还是有的!
自他领头后,一时间,朝臣当中同时多了十来位站出来跪地请旨的大臣!
这当中就有刑部尚书文宇书!
“臣等恳请皇上对涉案人员深入追查,将那些个国之蛀虫一网打尽!”
他们的一字一句,犹如金石相击,在太和殿上铿锵回响,充满力量!
剩下几十余人当中,仍旧有人稀稀拉拉地跟着加入请旨,秦渊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跪地请旨的群臣,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林御医,朕以为林家翻案,为你洗清冤屈你便能心中欢喜,如今看来,是朕小看你了,”秦渊半眯着双眼赞叹道,“你心系边疆军事,天下百姓,倒是有当年林烨的旧时风采!”
“现在你领头请旨,还颇有几分当年宋宰相的模样,宋轶那老小子果真眼光独到,直接将你认作宋家义女。”
可苏宏图却上前一步站了出来,“皇上!林知月虽然受封御医,可她并非前朝大臣,不可让她这等女子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霍乱朝政啊!”
“若是皇上开了这个口子,那岂非所有官女子都可以妇人之仁,议论超纲了?!”
“不止如此,往后后宫中人定然纷纷效仿,那前朝后宫搅在一起,不利朝局啊!”
“万万不可啊,皇上!”
说罢,苏宏图直接跪地叩首,连着剩下没有请旨的大臣们,跟着跪地叩首,齐声喊道,“万万不可啊,皇上!”
秦渊看着这群跪地喊话的大臣们,不免感到有些头疼,他扶着额头轻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与烦扰。
其实苏宏图言之有理,哪位帝王会让女子涉政呢?进一步来说,女子涉政祸患无穷,手段了得的当上了女帝,但朝政终究是要握在男子手中,方能稳妥!
退一步来讲,女子涉政手段低劣的,则是容易祸国祸民,带来灭国之灾!
高公公似乎看出了他的烦扰,只见他微微鞠躬面朝皇上,轻声在他耳边说道,“陛下,大理寺少卿宋大人以及那锦衣卫萧大人还未回京……”
“对!”秦渊猛然一悟,他立即坐直了身子,面朝跪了一地的众臣泰然开口,“诸位爱卿请平身,此案尚且证据不足,至于案件如何料理,朕自有定夺!”
“退朝!”他说罢,直接从龙椅上起身,拂袖离开太和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恭送皇上!”大臣们只能跪地再拜,然后纷纷起身准备退朝。
林姣姣起身后站在大殿中央,谏官程景带着几位大臣同她拜别后,便逐一退朝走出太和殿了。
刑部尚书文宇书在离开时,从她身边擦肩走过,在她耳边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林御医,你当真是此间世人,而非来自异界……?”
霎时间,林姣姣后背汗毛全然竖立!
难道他看出来了……?!
而苏宏图在众臣里头还留在最后,同林姣姣在静默中对视了一眼。
苏宏图冷眼看着她,捋着唇边胡髭讥讽说道,“林知月,你林家冤案既然已洗清冤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裴府这小庙果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没想到你因为此案击缶鸣冤进了宫,得了圣心,还试图谗言皇上,霍乱超纲。”
林姣姣却丝毫不惧,她面带笑容朝苏宏图假意恭维道,“苏宰相,此言差矣,究竟是谁在霍乱超纲,想必苏宰相在朝为官多年,心中要比臣女更加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