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肖家兄妹一起去交易市场的只有徐音和惊蛰,石榴一大早便留下心腹看守货物,自个去找城中友人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临近年底,还在城中的人要么离家近,要么不打算回去过年,香果瓜子蜜饯点心什么的也一日比一日贵。
徐音给兄妹俩买了蜜饯点心,见俩人鼓着脸颊和小仓鼠似的,觉得有意思极了,还伸着胳膊捅了捅身边的惊蛰,让她瞧。
惊蛰余光一瞥,眼中带笑,转头对徐音说:“倒是有点像你小时候的样子。”
徐音与二十四节气中年岁最大的相差也才十岁,不过双方交集却不多,因为学习的方向不同。
唯有的几次交集还是年节时分,跟在掌柜身边一起拜年时见过。
那时候的徐音时常冷着一张小脸,她和立春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便拿糖果蜜饯逗她乐。
后来徐音挖了家中藏匿的钱财重建惊涛阁,习武学文,忙得每日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她们也忙着考核所学知识,本就没多少的交集就更是没有了。
徐音今年也不过十六七岁,与肖家兄妹俩同龄,可她走在这兄妹俩身边,却更像是长了好几岁的大人。
倒不是因为外貌,而是周身散发的那种沉稳可靠的气质,愣生生模糊了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年纪。
徐音笑了笑,难得回忆以前。
街道上的江湖中人不少,见到徐音时总忍不住将目光扫过来。
她身姿轻盈,按说在人流密织的地方难免会为了躲避人而往边上移动,可她却没有,仿佛身前是一条空道,谁也无法堵了她的前路。
当他们试图凑近了打量她时,却不知不觉被她身周气流推动着身体让路。
众多江湖人心生好奇,便下意识地跟在了她身后,想探个究竟。
惊蛰警觉地发现这情况,瞥了脸上带笑却并不出声阻止的徐音一眼,按下心中疑惑。
倒是肖家两兄妹和身边的侍从觉着不对,可和那些江湖人士对上眼时,那些人不但没退开,反而十分理直气壮地看他们,眼中带着疑惑,仿佛在问:「你看什么?」
毫无武功的肖家兄妹俩心中一紧,下意识凑近徐音和惊蛰,寻求庇护。
这俩人给他们兄妹的安全感可比他们身后的侍从给的多,也更有底气。
……
福宁客栈。
莫娘提着一罐清水踩着木质楼梯上楼,在走廊路过一二间客房时,眼睛不由瞥向紧闭的房门。
她脚步不停,来到最左边的房间门口,抬手,轻叩门。
“叩、扣扣、扣……”叩门声有节奏的响起。
房间内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莫娘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闪身进了房间。
看着房间内神色忧虑的宴时月,莫娘将手中的水罐放在桌上,喊了一声:“二小姐。”
宴时月轻声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莫娘压低声音回答:“还是老样子,不过今日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
宴时月:“说说。”
莫娘一脸忧虑:“周围搬来一群女子镖队,刚好是去往阳关的,怕是会有不少目光聚集于此。
可若是那些探子探查这群人没问题的话,说不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二小姐你可以混进其中一块出城。”
宴时月面色一喜,“后者可有把握?”
莫娘不确定:“听说这支镖队和肖都尉有关系,今日一大早,肖都尉的两位公子小姐便亲自上门拜访。”
肖都尉明面上是宴大将军的人,不少江湖人士也盯着肖家呢,这一儿一女出现在这里,难免会引起江湖人士的探究目光。
宴时月听完眉头紧皱,“我昨晚听到的动静便是那群人吧?离福宁不远。”
莫娘点点头。
宴时月叹道:“说不定我这房屋今夜就会被人光顾。”
听到这,莫娘也是一脸担忧,随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迟疑道:“还有一事,不知道属下该不该说。”
“嗯?何事?”
莫娘:“今日我娘在客栈门口清扫,见着了那群女镖师和肖府的少爷小姐路过。”
莫娘:“其中一名女镖师……”她为难地看了看宴时月,轻声道:“我娘说,和,和云舒小姐年少时十分相似。”
宴云舒,宴大将军宴云清的妹妹,二十年前,外族入侵时意外被掳,至今下落不明。
“云舒小姐?”宴时月一愣,随后震惊道:“你是说,和姑姑相似?”
莫娘微微点头。
宴时月紧皱眉,嘴唇紧抿,她是知道父亲心中有多自责姑姑被掳一事的,也是父亲不愿意离开边关的原因之一。
父亲想等姑姑回来,他怕姑姑有朝一日回来时找不到家。
“到底…有多相似?”宴时月语气艰涩地问。
莫娘道:“我娘还回不过神来呢,嘴里一直念叨着云舒小姐,想来容貌相似度定然有八九成。”
宴时月闻言,忍不住在房间来回走动,面上一派焦虑之色。
康亲王必定会反,若是成功,下一个开刀的十有八九便是她宴家,因为宴家只站皇位上的人。
可这样的行为不是在谁看来都是忠诚。
你不站我,便是对立面,下手也是理所当然。
若是康亲王不成功,她如今的的行为也会成为皇位上那人心中的一根刺,除非父亲出手镇压康亲王。
别管什么后果,总归宴家讨不了好。
至于边关百姓会不会因此被外族再次入侵或骚扰……一群普通百姓又怎么会让上位者担忧?大不了死的人多了,便解开些枷锁,补充些人口就行了。
“我想见见那位女镖师。”宴时月思忖过后冷静说道。
“可……”莫娘为难,“我们没有理由上门拜访,也不可轻易上门拜访,外面到处都是探子,谁也不清楚会落在谁眼中。”
宴时月自然清楚这个道理,她在桌前坐下,沉思之际,她想到了当初在无尽喵藏院见到的那枚玉戒,突然说道:“若是,我找到了姑姑的女儿呢。”
不,不管是不是,她都要用这个借口,鼓动父亲站上牌桌,唯有这样,即便是输了,也不会让她如此的不甘心。
没等莫娘细思话中意思,宴时月问:“城中可还有家中暗探?”
她起身取来笔墨,在桌前沉思一会,执笔书写想传给父亲的话。
既然父亲觉得愧对姑姑,那她就得好好利用这份愧疚。
莫娘:“可如今去往阳关的路上也到处都是江湖探子,怕是不好送出去。”
莫娘深深叹了口气:“有皇帝的人,有康亲王的人,还有其他权贵的人,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朝廷竟然与江湖牵扯如此之深。”
在莫娘心中,朝廷昏庸,江湖也非善地,作奸犯科后四处逃窜的江湖人难道还少吗?有权贵在身后撑腰,怕是行事更加无法无天。
如今两者同流合污,苦的还不是他们普通百姓?
宴时月抖了抖手中书写好的信,冷静吩咐道:“不管用什么方法,这封信一定要到达父亲手中。”
隔壁房间。
蔷花和小八将俩人交谈听的清清楚楚。
小八抬着爪子让蔷花给祂涂指甲油:【要绿色的,你说徐音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在世,会是什么感觉?】
蔷花:【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小八眼珠子一转,嘻嘻乐道:【你说,我给她们制造一个见面的机会怎么样?】
蔷花:【随你。】
小八甩着爪子,臭美道:【好不好看?】
【好看。】
【又敷衍我!】
蔷花假假一笑:【(⊙o⊙)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