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就是陈宴掌镜使大人!”
蓉儿颔首,肯定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秦州戡乱平叛,大败叛军!”
“如今捷报长安都传遍了!”
眉宇之间,是难掩的激动与崇拜。
“蓉儿,快,细细与我说来!”
曾读书之时从不分心的裴岁晚,再也坐不住,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轻抿红唇,催促道。
自诗会后,她一直关注着陈宴,知道他被大冢宰,派去秦州戡乱了。
却始终没有消息传回,很是担心安危。
不曾想再次听到,关于心上人的消息,是他大胜的捷报.....
蓉儿知晓自家小姐在意,所以在看热闹时特意听得仔细,略作回忆后,说道:“陈大人先于秦州陇积山下,两千破三万贼军,取得首战大捷!”
“又于鹰隼谷设伏,全歼叛军五万!”
“两战全胜!”
“长安百姓都对陈大人赞不绝口,谓之战神!”
裴岁晚点头,清浅一笑,平静道:“他出身武将柱国世家,能有如此军事造诣,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大冢宰能这般宣之于众,想必也是平安无恙的!”
说罢,又拿起了被遗忘的书卷。
尽管说得那般风轻云淡,字里行间却流露出自豪。
她裴岁晚相中的男人,就是优秀!
那颗为之牵挂的心,亦是放平下来。
“小姐宽心,陈大人不是凡人,贼寇是伤不了他的!”蓉儿见状,抿了抿嘴唇,玩味道。
作为贴身侍女,自家小姐的心思,她当然是清楚的.....
裴岁晚俏脸上爬上一抹绯红,拿手中书卷敲了敲蓉儿,娇嗔道:“贫嘴!”
却只见远处,快步走进来一身着官服的男人,问道:“大哥,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公署吗?”
“怎的突然回府了?”
“还如此行色匆匆的?”
来人正是裴岁晚的嫡长兄,裴延韶。
这突然的“擅离职守”,再加上那匆忙焦急的神色,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急不行,大冢宰令为兄出任秦州!”
“即刻出发!”
裴延韶停下脚步,看向发问的宝贝妹妹,回道:“这不赶紧回府收拾?”
“车马已在外边等候了.....”
说着,抬起手来,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裴延韶也不想急啊,但奈何大冢宰的调令来得突然,还特地注明了不得延误。
他知晓其中的深意,所以这收拾完,与家人告别交代几句,就得马不停蹄奔赴出任,一刻不敢耽搁。
“出任秦州?”
裴岁晚听到那地名,似是想到了什么,快步上前,嘱咐道:“大哥,你到秦州之后,要与陈掌镜使大人和睦相处,可千万别有什么嫌隙.....”
作为从小一同长大的亲妹妹,裴岁晚对自家大哥还是极为了解的....
才华出众。
脾气古怪。
眼高于顶。
在官署时没少,与那些庸碌混日子的同僚,发生矛盾。
“唉~”
裴延韶长叹一口气,无奈摇头,打量着裴岁晚,幽幽道:“我这妹妹婚约还没订下呢,就开始为他打算了?”
“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就连兄长赴任秦州,都没一句关心.....”
言语之中,满是酸溜溜的醋味。
裴延韶又怎会不知,自家妹妹的目的呢?
不就是怕自己,与她未来夫婿不对付....
以前打预防针吗?
“哪有!”
裴岁晚昂首,面不改色,纠正辩解道:“妹妹是怕你俩万一相处不愉快,影响了大冢宰的交代,耽误了国事!”
顿了顿,又着重强调道:“可都是为了大哥你考虑呢!”
“是吗?”
裴延韶饶有兴致打量着,这个睁眼说瞎话还死鸭子嘴硬的妹妹,笑问道。
“当然是了!”裴岁晚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道。
“好好好。”
裴延韶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打趣道:“为兄会与未来妹夫,好好相处的!”
“大哥!”
裴岁晚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跺了跺脚,娇嗔道:“不与多说了....”
随即,带着蓉儿逃离此地。
“岁晚这丫头....”
裴延韶望着裴岁晚的背影,满是宠溺,喃喃道:“陈宴,十七岁的文武全才,大冢宰宠臣,还真是令人好奇的紧啊!”
到达秦州后,他要好好把关这位未来妹夫。
~~~~
时间线回溯到鹰隼谷设伏后。
上邽城。
都督府。
“老牛,大事不好了!”
辛争辉推门而入,神色慌张,焦急喊道。
“出什么事了?”
正在研究布防的牛受年,抬起头来,开口道:“慢些说....”
话刚一出口,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道:“你可别告诉我是关于援军的....?”
眼下这种情况,能让辛争辉如此方寸大乱,慌不择路的,只有这个的可能性最大了....
但牛受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就是援军!”
辛争辉攥紧拳头,双眼瞪得贼大,遍布血丝,歇斯底里道:“柏谷坞率军前来驰援,在鹰隼谷全军覆没!”
他几乎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喊出来的。
俨然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什么?!”
牛受年猛地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求证道:“这消息来源可属实?”
他原以为,最差的情况是,援军受阻,短时间内无法赶到支援....
却万万未曾料到,援军没了,还是全军覆没!
“能不属实吗?”
辛争辉哭丧着脸,苦涩道:“柏谷坞,刘丰等人的尸身,已经被朝廷军架在了城外....”
“哪怕有些血肉模糊,但能分辨出是他们无疑!”
辛争辉也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但援军一众主将都死了,连尸体都被架出来示威了,还能是假的吗?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那陈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啊!!!”
牛受年瘫坐在地,只觉天塌了。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整个人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深刻理解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恐怕就是,商鞅知马力,比干见人心....
孙膑脚扑朔,左丘眼迷离,屈原浮绿水,伯邑烤成熟,高煦知缸炙,解缙懂天寒,李斯识经纬,难辨太史是雄雌....
辛争辉抓起牛受年,焦急地问道:“援军没了,徒留上邽一座孤城....”
“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牛受年叹了口气,反问道:“还能怎么办?”
“固守已无意义,只能拼死突围....”
“往天水郡而去!”
砰!
就在两人商量之际,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看吧,我就说这俩肯定在这儿....”
吕叡抬手,指了指屋内两人,对左右大笑道。
“吕叡!”
“你要做什么!”
牛受年见状,厉声质问,呵斥道:“还带人执兵刃入内!”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俩的心头开始滋生....
吕叡眸中闪过一抹阴鸷,将手中刀杵在地上,狠戾道:“当然是要捉拿你二人,作为给陈宴大人的投名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