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从这儿下手。”张宇眼里闪过一种豁出去的疯狂,“我要去见他们,见李家的头儿。”
石磊身体明显一僵:“太险。”
“我知道。”张宇拳头捏得死紧,“但没别的办法了。我要用他们老祖宗的东西,去……忽悠他们!”
他需要“信物”。
需要一些只有李元自己,或者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的秘密。
张宇脑子里闪过雍城缴获的那些李元亲信的私人物品,还有从姜雪晴那儿听来的,关于李元早年的一些隐秘事。
“我得准备准备。”张宇说,“石磊,你帮我个忙,找个机会,能接触到李家核心人物的机会。或者……给他们送一份他们没法拒绝的‘见面礼’。”
……
与此同时,雍城。
姜雪晴站在新修好的城垛后,寒风吹动她的发丝。
城外,燕军的营帐如同密密麻麻的蚁穴,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城内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闷。
李元散布的谣言像毒草一样疯长,“妖人”“邪术”、“天谴”……这些字眼在阴暗的角落里传播,即使林子豪带人严查,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士兵们看着城墙一天天变高变厚,心里踏实了些,但那种无形的压力,依然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她需要张宇回来。
不仅是为了那些神奇的物资,更是需要他回来,用他那种谁也想不到的法子,破掉李元的攻心之计。
……
现代,某个藏身处。
张宇伏在桌上,借着台灯的光,在一块从雍城带来的普通玉佩上,小心翼翼地刻画着一些扭曲的符号。
那是他凭记忆模仿的,李元早期用过的一种密文。
“找到了。”石磊推门进来,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三天后,李氏集团下属的慈善基金会,在市中心酒店有个慈善晚宴。李家……应该会有人出席。”
三天后,市中心希尔顿酒店,顶层宴会厅。
灯光晃得人眼晕,空气里混着香水、酒、食物还有钱的味道,到处都是穿着光鲜的人影晃动。
李氏集团搞的慈善晚宴,场面挺大,城里有头有脸的估计都来了不少。
宴会厅门口,一辆黑得发亮的车停下。
张宇理了理勒的慌的领带,这身行头花了他不少钱,穿在身上哪儿都别扭。几个月下来,人是结实了点,眼神也没以前那么飘了,加上这身皮,倒也能唬唬人。
石磊一身黑西装,跟个影子似的贴在他后面,不多话,但那感觉,谁靠近了都得掂量掂量。
“李氏慈善……真他妈会往脸上贴金。”张宇心里骂了句,脸上挤出点笑。
他端着杯香槟,假装四处看风景,其实在人堆里找王律师给的照片上那几张脸。
一个有点眼熟的胖脸闯进视线。
王坤?
那小子正跟人吹牛逼,一扭头看见张宇,脸上的笑直接冻住了,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使劲揉了揉,好像不敢信。
张宇瞟了他一眼,就当没看见,直接走开。
这感觉,比当面抽他一巴掌还让王坤憋屈。他张着嘴,愣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只能看着张宇往宴会厅人更密集的地方走。
张宇的真正目标,是一个五十来岁、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男人,穿着身挺括的中式上衣。资料上说,叫李承泽,李家的旁支,但在集团里说话挺管用。
他稳了稳心神,端着杯子,溜达着靠近。
还差几步,李承泽旁边一个年轻人低声说了句什么,李承泽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朝张宇这边瞥了一眼。
被盯上了?
张宇心里咯噔一下,脚下没停,反而像是要去拿吃的,正好在李承泽侧身时,“不小心”擦了过去。
“抱歉。”张宇停步,微微点头,装得挺像样。
就这一瞬间,他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袖扣。那对墨玉袖扣是他从雍城顺手拿的普通料子改的,上面刻了他照着李元早期密文画的鬼画符,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他没急着走,反而低声嘟囔,声音不大,刚好能让旁边人听见:“唉,世道变得快,东西也留不住,就是老祖宗留下那点念想,跟石头似的,扔都扔不掉。”
李承泽端着杯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再看张宇时,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透着一股子惊疑。旁边的年轻人也愣了愣。
“这位先生,瞧着面生。”李承泽抿了口酒,掩饰得挺好,“不知在哪高就?”
“没地方呆,到处瞎混罢了。”张宇笑了笑,那表情带着点装出来的老成,“偶尔想起以前的人和事,瞎感慨,让李董见笑了。”
他故意不说话,又晃了晃手腕,让那墨玉袖扣在灯下闪了一下。
李承泽的视线在袖扣上停了一瞬,没说话,过了几秒,才又恢复那副样子:“先生对过去的事很有兴趣?不知是哪一段?”
“瞎琢磨,就是听过些人,挺轴的,信什么‘平衡’,信什么‘天命’。”张宇继续绕圈子,“毕竟啊,有些念想,隔着一千年,也不一定就没了。”
“平衡?天命?”李承泽念叨着这两个词,手指头捏紧了杯子。
他身后的石磊,一直隔着两步远,假装看墙上的画,其实把周围看得清清楚楚,整个人都绷着。
张宇觉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容易露馅。他举了举杯:“打扰李董了,失陪。”
说完,转身就走,利索得很。
他能感觉到后背那几道视线,跟针扎似的。
接下来,张宇没再乱晃,找了个角落猫着,偶尔跟服务生要杯水,装成个对慈善有点兴趣、但不爱凑热闹的土豪。他知道,李家的网已经撒开了,正暗中盯着他呢。
晚宴快散场的时候,一个戴金丝眼镜、穿黑西装的男人悄没声地走到他旁边,递过来一张卡片。
“张先生,我们董事长想请您明天下午三点,到府上一叙。”男人说话客气,但那劲儿不容拒绝,“地址在卡片上。”
张宇接过卡片,挺沉手,上面就一个烫金地址和一个“李”字印章。
“好,我会准时到。”张宇点点头。
男人弯了下腰,走了。
石磊凑近:“先生,他们咬钩了。”
“是啊,咬钩了。”张宇捏着那张卡片,感觉有点烫手。卡片上的地址,像个张着嘴的兽穴。
“明天,就看是鱼死,还是网破了。”
这一趟,赌得有点大。赢了,说不定能找到活路;输了,他跟雍城那边,估计都得玩完。
外面的夜深了,城市的灯火闪烁,晃得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