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卡片上的地址,指向市郊一处庄园。
外面瞅着挺普通,可门口那几道岗哨,还有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森严。
张宇搓了搓手心,让石磊在外面找地方猫着,随时准备接应。他自己则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西装,往里走。
七拐八绕,过了好几道门,才进了一间屋子。
嚯,真讲究。
满屋子红木家伙,墙上挂着看不懂的字画,空气里一股子檀香混着老木头味儿,闻着就觉得压抑。
主位上坐着个老头,头发白了,但腰板挺得笔直,手搁在扶手上,不怒自威。
李氏集团的掌舵人,李建业。
李承泽坐在下首,脸色也不太好看。
“张先生,坐。”李建业抬抬手,声音没什么起伏,但那股劲儿,让人不敢不听。
张宇拉开椅子坐下,后背下意识绷紧。
重头戏,来了。
“直说吧。”李建业手指头在扶手上轻轻叩着,一下,又一下,“张先生昨晚宴会上的话,还有你手上那东西,我们很感兴趣。”
他没看张宇,但那压力,实打实地罩了过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儿听来那些事?”
张宇心跳得跟打鼓一样,面上还得绷住,甚至挤出点儿追忆往昔,带着点疯魔的劲儿。
“我?”他扯了扯嘴角,有点自嘲,“一个守着祖宗规矩的倒霉蛋,还能是什么人。”
“家祖当年,跟过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张宇压低声音,故意弄得神神秘秘,“那位爷,心气儿高,想的事儿也大,早就算到千年后的事了。他留了些后手。”
李承泽噌地一下抬起头:“那位大人?你是说……”
“先祖,李元。”张宇看着李建业,把这俩字儿砸了出来。
屋里针落可闻。
李建业搁在扶手上的手指头不动了。
李承泽身子明显往前探了探,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愕。
“我们家,就这一根独苗传下来,祖祖辈辈就一个任务,守着先祖留下的……一些话。”张宇继续往下编,真真假假掺着说,“先祖想得远,他明白,光靠一个时候的人,成不了大事。他布了个大局,横跨古今,就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把两个世界连起来的机会。”
他停了停,看向李建业:“我,就是那个被选出来,负责传话的。”
“胡说八道!”李承泽憋不住了,低喝一声,“先祖的事,是你随便编排的?”
“是不是编的,你们心里没点儿数?”张宇反问,语气里透着点儿看穿一切的淡然,“你们就没收到过先祖的‘念想’?没感觉过那种隔着老远传过来的动静?”
李建业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张宇。
张宇心里一定,赌对了!
王律师查到的那些“遗志”“关键东西”,还有他们家传的秘密,肯定跟这个跑不了!
他伸手进怀里,摸出那块刻着鬼画符的玉佩,搁在桌上。
“这上面的字儿,是先祖早年自己琢磨出来的,传要紧话用的。”张宇指着玉佩,“还有,先祖晚年不是老头疼吗?犯病的时候,得用特别的手法按眉心那儿,还得点一种南边儿送来的‘龙涎香’,才能好受点儿。这些事儿,外人能知道?”
这些边角料,都是他从李元那些倒霉手下的遗物里,还有姜雪晴偶尔提起的宫里旧闻里抠出来的。
李建业和李承泽对视,呼吸都重了几分。
那些关于先祖生活细枝末节的描述,确确实实是家族内部代代相传的秘辛!
“你……”李建业的声音有点发飘,“你真是……使者?”
“我只知道,先祖的局,已经动了。”张宇把玉佩收回来,神情严肃起来,“现在这个世界,看着花团锦簇,其实里里外外都是麻烦。另一头,先祖留下的摊子,也遇上了大坎儿。只有两边合到一块儿,才能成事先祖‘平衡天下,重塑乾坤’的大事!”
这话半真半假,掺着他对李元那老狗野心的猜测,说得又大又玄乎,还带着点命中注定的味道。
李建业半天没说话,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墙边一幅山水画跟前,手指头在画轴不起眼的地方按了一下。
“咔哒。”墙壁悄没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的口子。
“你跟我来。”李建业的声音哑得厉害。
张宇心跳得更快了,硬着头皮跟上。李承泽也站起来,跟在后面。
密室不大,中间一个老旧的台子,摆着些叫不上名字的瓶瓶罐罐,还有一块半人高的黑石碑,上面刻满了更复杂的鬼画符。
“李家一代代人,守的就是这儿。”李建业指着石碑,语气复杂得很,“每隔些日子,我们就在这儿祭拜,靠着这块‘通天碑’,确实能……收到些断断续续的念头,一些指引。”
他扭头看张宇:“那些念头很模糊,有时候是警告,有时候是命令,但都指着一件事——找到‘门’,找到能连通两个世界的法子,等着‘使者’来。”
张宇看着那块黑不溜秋的石碑,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李元那老王八,真他娘的搞出了这种跨时空传话的玩意儿?虽然听着不太灵光,信号时断时续的,但……这也太邪门了!
“先祖的念头,从来没这么清楚过。”李建业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张宇,“直到你出现,还有你带来的‘信物’和消息。张先生,你让我们信了,你就是先祖等了上千年的人。”
成了!
张宇心里刚松口气,立马又提了起来。
总算把这帮现代孝子贤孙给忽悠住了,暂时从敌人变成了……潜在的“自己人”。
“那,先祖最近……有什么新吩咐没?”张宇小心翼翼地问。
李建业和李承泽对视一眼,脸色又沉了下去。
“有。”李承泽声音发紧,“就在你们仓库出事之后没多久,我们又祭了一次,收到的念头,比哪次都清楚,也……更急。”
“说什么了?”张宇心头一跳。
李建业慢慢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念头说——‘时机到了,夺下通道,不惜代价’。”